第十六章 复制甜梦
书名:官魅作者名:磨子李本章字数:8772更新时间:2024-12-27 17:51:49
繁星满天,冷风凛冽。
我和于美人沿着镇子那狭窄而凌乱的青石板街道朝我住那院子走。于美人显然还没有从下午的悲伤中回合过来,步履凌乱,心事重重的样子。古人云,年轻男子两大幸事,花好月圆夜,金榜提名时,如今,两大幸事我仿佛都占有一点边儿。不是么,经过磨难我终于与我心爱的女人破镜重圆,结交百年。同时,我官复原职,而于美人则更是官升一级,成为人人羡慕的处级干部。人生得意啊,依偎着我心爱的女人,这个即将升任处级官员的娇媚女人,我却心灰意冷,打不起精神。
当我摸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听到隔壁周玲玲房间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好像是一只碗,或者是一个玻璃瓶子被摔碎了的声音。我心里一紧,哆嗦着将门打开,将于美人让进屋,然后,死死地将门扣栓上。
于美人斜倚在床头,灯光下,她目光散乱,显得心事重重。我打来热水,用热毛巾给她擦拭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我擦得很慢很精心,一边擦,心子却不停地抽搐。伤口已经发黑结疤,呈现出一个问号形图案。望着洁白细腻的酥胸,曾让我无数次心动,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地方,我好心疼。她的脸对着我,眼神却空洞无物,显然,她还沉浸在伤痛之中。那老女人太恶毒了,我真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样狠毒的母亲,用辣手将自己亲生女儿的容颜毁坏。巫婆,我诅咒你!
我将于美人的鞋袜脱掉,露出了她粉嫩的脚,这个娇媚女人,她浑身所有的肌肤,都这样细腻白皙,宛若荷花一般洁白,让我怦然心动。多么美妙的女人,今天,她是我的新娘,我的终身伴侣了!我是她男人,我要尽情享用她!我心子砰砰跳荡,几乎要蹦出我的胸膛。当我哆嗦着的手伸到她胸前,要解开她的扣子时,她却一把将我的手打开,翻身坐起对我道:“流氓兔,良辰当有美酒,你有酒么?”
我当然有酒,当镇官一年余,那些行政村的村长送我的酒,有好几十斤。虽然不是名酒,却是地道的粮食酒,纯粹的绿色食品。我从床底拖出一只土制酒坛,倒了一碗,切了一盘蜡香肠,打开了一袋香酥花生。然后,我将她,我的娇媚新娘抱起,在她光滑细腻的额头上印了几个湿漉漉的吻,放在了凳子上。她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活像泥塑木胎一般。我坐在她身旁,紧紧地依偎着她,用筷子夹了一块香肠,送到她嘴边,她却浑然无觉。我又疼又爱,这个妖精一般的女人,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哟!我说;“夫人,你张嘴啊。”
她浑身一颤,好像从噩梦中被惊醒过来,呆呆地望着我,好像不认识一般。
“美人,我的好乖乖。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了,我好开心好开心哦。快,我等不及了,我要你,我要你啊!”我热切地对她道,将她拦腰抱住,要朝床边走!
“流氓,你这流氓哟!”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叫着,手脚乱舞,从我怀里挣扎出来。她的衣服在挣扎中扣子脱落,露出洁白细腻的肌肤。她喘着粗气,将酒碗猛地端起,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光,看得我目瞪口呆。我想劝解她,何苦要这样自己作践自己,但是,对于这个刚烈的女人,我真的束手无策。四下一片寂静。日光灯嘶嘶地响着,活像怨妇的声气。我低声下气地对她道:“美美,我们不喝酒,睡觉了,好么?”
她低垂着头,好像睡着了一般。我勾下腰,刚要准备抱她的时候,她却捂住胸口,哇哇的干嚎几声,一股浊流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我躲避不及,被她吐出的秽物溅了一身。我顾不得这些,赶紧用毛巾将她擦拭一番,然后把她抱到床上。刚躺上床,她捏着喉咙,又哇哇地吐了一地。然后,靠着床头,闭着眼,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于美人虽然是女人,她的酒量在黄各庄镇是最大的,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今天是怎么了?新婚之夜的喜悦被这讨厌的酒给冲击掉,我心境突然变得好坏,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想,这个女人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新婚之夜,她表现这么失常?
“水,水。”她突然扬起手,朝我虚弱地道。
我赶紧给她兑了一杯糖开水,递给她。她将水几口喝光,然后,将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她的笑好诡异,怪怪的样儿,嘴角还挂着几丝讥讽。她用红鲜鲜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缓慢地道:“兔,你真的喜欢我?喜欢得死心塌地虽九死而未悔?”
她问得好奇怪,神情也让人吃惊。她是喝醉了酒,还是白天受到的刺激在起作用?我大惑不解,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跪下,给我发誓。”
哈,这个妖精女人,这个巫婆一般的女人!自古道,男人膝下有黄金,她是安心整我的下马威?我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望着这个让我恨不够爱不够的女人,我心底里好像有只小鬼在催促我,跪下,跪下啊,你只有顺从,才能真正得到她的芳心啊。
我噗地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双目炯炯地盯死了她,坚定地道:“我爱美美,誓死不渝。”
她点点头,嘻嘻笑了。“乖。你既然这么喜欢我,那我与你约法三章。你,只能认真遵守。”
什么什么,这个鬼魅一般的女人,心里的花花点子还真多,新婚之夜又要与我约法三章啊?我差一点从地上跳起来,却赶紧捏紧右拳,宣誓一般回道:“是,谨遵誓言。”
她对我的调侃根本不理。“好,那你扯长耳朵仔细听好了。第一,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政治上却互不过问。无论我的什么决定,你都不能有异议,同意么?”
这我当然同意,现在,她是市里大权在握人人景仰的高官,我不过是乡镇不起眼不入流的破镇长,彼此根本不搭界啊。再说,我吴正再无能,也绝不会在政治上走夫人路线,吃政治软饭啊。
我赶紧点头,硬气地道:“我坚决同意夫人的建议,绝对不会拖夫人的后腿。”
“第二,孝敬老人,就是孝敬我姆妈和我妈。我姆妈和我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人,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你对她们要好,遵从她们的一切旨意。今后,无论我在与不在,每半个月你得去看望我姆妈一次,你能办到?”
我被弄糊涂了。我的美美真的醉了,还是白天受的刺激太大,怎么一会妈妈一会姆妈?她,到底有几个妈?我当然不好问她,回答问题却颇费了一番踌躇。说实话,对于那老巫婆一般的老女人,我确实反感。尤其此刻,望着她胸前白皙嫩滑肌肤上那乌黑刺眼的问号,我就如同刀扎一般难受。但是,她毕竟是她的母亲啊,仁爱之心,人皆有之,我要反对,能说得过去?
我只好认真地点点头。“夫人,我能办到,并保证谨遵诺言。”
她突然打了一阵干噎,张着嘴想呕吐,却没有吐出来。她真的喝醉酒了,说话半疯半傻,好像同我在做猜谜游戏一样。我决心给这个娇媚的女人一个满足,配合她将游戏进行到底。这个如花似朵的女人,这个娇艳如雪的女人,这个让我心仪已久的女人哟!为了让她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我还有什么不能舍弃?
“第三、从今天开始,我们分床睡,见面距离不能超过三十公分。这个时间大约得好几个月。不过,在这期间,我给你充分的自由,不论你在外面如何花心,我都不管,甚至,你找鸡,我都能容忍,这,你能办到么?”
什么什么,这个女人真的疯了!我和她既然是夫妻,我就该享有丈夫的权利,我们还像恋爱时那样,那结婚还有什么意义?还让我找鸡,我看,这个女人才成了鸡,起码,她有鸡的心态!
我终于忍耐不住,从地面一下子跳起,朝她恶狠狠地叫喊道:“我办不到!告诉你,尊敬的于超美同志,尊敬的于副部长,你认真学习过《婚姻法》么?从拿到结婚证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是合法的夫妻,我和你睡觉,天经地义!哈哈,还让我找鸡,我有自己的老婆,我吃错药了?”
她鄙夷地望着我,望了好一会。突然,我发现她冷洌的双目中,那黑白分明的眼眶中,滚落出晶莹的泪弹子,一颗,又一颗,缀连成了线线。我心里一紧,想,美美啊美美,你是何苦呢?
她上牙咬着下嘴唇,闭着双目想了一会道:“《婚姻法》有这讲究么?吴正,我确实没有看过《婚姻法》,但是,我现在告诉你,我怀孕了,不能同床,你以为如何呢?”
我好像被一记闷棒狠狠敲了一下,眼前一黑,脚一软,又跪在了床前。天哪,我为什么要爱上这样的女人,遭遇如此沉重的打击?!我和她办事,从来都是戴着小草帽的,她怎么会怀孕?这个疯子,这个恶毒的女人,她背着我,都做了什么呀?我爬起身,抓着她的双膀摇撼着,咆哮着道:“告诉我,你肚子里这个冤孽是哪个的,我要去宰了他!”
她用柔软的双手将我的手指头一只一只扳开。她的神色凄迷,那双平素小鹿一般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吴正,我对不起你……”她啜泣起来。
我颓然地低垂着头,活像秋风打蔫了的丝瓜。我失神地道:“那人,是于道德?”
她坚决地摇摇头:“不,不是那狗东西的,他,不配,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那你告诉我是谁,你快告诉我啊。”
“不,我不能告诉你,请你原谅。”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将我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乖乖兔,我知道你是男人,男人,有时候是经受不住的。你到红粉女郎去吧,我理解你。”她低声抽噎着。
“混蛋!”我粗鲁地骂道,抱起酒坛,将酒哗哗地倒在碗中。我一口气喝光了两海碗,用手将嘴唇一抹,笑眯眯对她道:“于副部长,你以为我不敢去找鸡,现在,我就去红粉女郎,你等着吧,我也要给你戴上一只绿色的头巾。哈哈,乌龟,我他妈瞎了眼睛,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张绿色头巾戴上了……”
我转过身愤怒地朝外走。当我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翻身坐了起来,平素那小鹿一般漂亮的大眼睛凄迷地望着我,朝我招着手。看她那满腹心事的样子,我停下了脚步。望着这个女人,这个谜一般的女人,望着她苍白而娇嫩的脸庞,我的心又软了下来。我是一个男人,男人,就应该有宽广博大海一般胸怀。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生命的动力幸福的源泉,虽然,她做了错事,但是,人哪能没有错误?就是我自己,不是还常常与周玲玲鬼混来着?
不过,这个女人也太……太恶毒,居然在与我新婚的当夜毫无羞耻地告诉我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怀孕了,难道不可以无声无息悄悄将胎堕掉,让我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接受你?你这样做,分明就是向我示威,肆无忌惮地用软刀子割我软弱的心脏和脆弱的神经!作为男人,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我当然不能接受。我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迸跳着,冷冷地问道:“尊敬的于副部长,请问你还有什么说道?”
她目光凄迷地望着我,那白色如纸的酥胸朝我开放着,尤其那红色的问号形疤痕,红艳艳的,旗帜一般飘扬着。“吴正——”她的红鲜鲜的舌头努出,在嘴唇中间舔了舔,却半天没有说话。
我焦躁起来。渐渐地,她在我面前幻化成一片血红,一片夹竹桃花朵一般的海洋。血色惨雾中,我的胸口如着了火一般熊熊地燃烧,身体下部迅速地膨胀。这个女人,这个让人爱不够恨不够的女人哟,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哟!啊啊——我狂怒地野兽一般咆哮着,朝着她冲击而去。我要强暴她!我要像鸡一般折磨她,让她也尝试尝试被蹂躏的滋味,起码,让她尝试一下肉体被蹂躏的滋味!
我的手突然感觉一阵刺疼,接着,我看见她朝床里挪动,躲避着我的袭击。她手中亮闪闪,分明是一把尖利的剪刀,剑拔弩张地对准了我。我颓然地低垂着头,望着我右手背的那道伤痕,此刻,正汩汩地流淌着黑色的血。
她颤抖着道:“吴正,真扎着了你么?”
我笑眯眯地望着她。“是啊是啊,于副部长你真的好能干,谢谢了。”我将手送到嘴边,嘶嘶地吮着上面的鲜血,然后将口水啪地唾下地,转身打开门,朝外走去。
外面一片漆黑。出了院子,我走到凄冷的街道。昏黄的路灯活像鬼眨巴着的眼睛,凛冽的冷风将黄桷叶片刮下来砸在地面,发出啪嚓啪嚓的声响。一蓬蓬夹竹桃黑森森的,不时有野猫或者野狗哇哇地怪叫,声音好恐怖。啊哈哈,我他妈哪里是新郎倌,分明就是一条混迹街头的野狗!我拣起一块石头朝夹竹桃林砸去,胸中却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蹲下身子,哇哇地呕吐起来。冷风妖怪一般呜哇叫着,将街道旁的树叶刮下,在街面打着旋儿。我站起来,踉跄着朝前走。这时,我依稀地看见了鬼眨眼睛一般的红粉女郎歌舞厅,我步履沉重地朝那里走。我心中好恨呀,仇恨的烈火袭击着我,使我恨不能手中有一把刀将自己杀死。哈哈,我是乌龟,我是一个可悲的男人,一个遭女人算计的可怜虫。我还有什么脸面,还有什么资格冒充男人,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界?欲望的火焰让我作出一个荒唐的决定,我要去搞鸡,而且要大张旗鼓理直气壮地搞,让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搞鸡了!我要让那个脸面光鲜,在人前人模狗样的于副部长蒙受耻辱,你这条母狗,既然都不拿我当一回事,我还给你留什么脸面?
哈哈,我要去搞鸡,吴副镇长要去搞鸡了——我狂怒地咆哮着,张着嘴巴喊叫,却发出了呜咽的奶狗一般的声音,连我自己也听不见。我失声了。痛苦,使我那原本中气十足浑厚的男低音不翼而飞。哈哈,我怪笑道,那粗涩的嗓音,好像砂纸一般,搓磨着我的耳膜。呜哇怪叫着的冷风又刮起来,我眼前血红,浑身颤抖,活像一个溺水后濒临死亡的人要抓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朝粉红女郎,我目前心目中唯一可以救赎我的地方走去。
粉红女郎门口坐着一个壮汉,敞开着的对襟衫里,露出了黑色卷曲的胸毛。我站在他面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也许,我嘴里的酒精味道熏着了他,他楞眉鼓眼地望着我,恶狠狠地道:“兄弟,你他妈喝了好多酒?告诉你,这是红粉女郎歌舞厅,不是你撒酒疯的地方,你要搞清楚!”
我笑嘻嘻地望着他。我打开皮包,从里面挖出一叠钞票。“呵呵,不就是要钱么,大爷这里有钱,多了去。”
我将那壮汉一推,朝里面走去。我走进一条灯光凄迷暧昧的甬道。甬道两旁是房间,一扇扇关紧的门内,传出那些狗男女毫不掩饰的叫床声。一位着旗袍,脸色白净,嘴唇却涂抹得如同吞吃了耗儿血的女人拦住了我。“先生,请问你是来消费的么?”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毫无羞耻地道:“就是,老子是狗,现在骚情了,来找一个放炮发泄的地方。”
那女人笑眯眯地对我点点头,将我带到一个黑黢黢的房间,将电灯打开。有了灯光后,房间一下子展现在我面前。是一个双套间,外面摆着一只彩色电视机,一对沙发,一个茶几,一张大床。里面则用玻璃门隔断,好像浴池的样儿。女人看我坐在床沿后,对我嫣然一笑道:“先生请你坐会。”然后,她轻盈地走出去,不一会儿功夫,领来三个小姐,一字儿排在墙边。女人用职业性的语言笑嘻嘻地道:“先生,你随便选,我们的妹儿都很乖巧,服务也十分到位。四个字,包你满意!三个字,好顺心!两个字,痛快!一个字,爽!”
我哈哈大笑。这个女人,真她妈能侃,居然将操鸡打炮编得如顺口溜一样。我眯缝着眼,将三个小姐,三只活蹦乱跳的母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左边那只太瘦弱,歪站着,没有一点精神,活像一只病鸡。右边这只呢,虽然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双乳的上部,肌肤却黎黑,让人打不起兴趣来。只有中间那只,胸脯洁白,肌肤白皙如玉石一般。一瞥着那酥胸,我心子就奔马一般跳荡起来。我好像看见于美人那片酥胸,那一面张扬的旗帜了。我朝那小姐指了一下,其他几个女人就悄然出去,将门轻轻地关上。
“大哥,你好帅哟。”那只鸡坐在我旁边,双手如蛇一般箍着我的脖子,身躯软软地朝我怀里拱来。从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一股劣质香水味儿,使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望着她乱糟糟鸡婆子一般的头发,我心情突然恶劣起来。天,我吴正堂堂一个男人,一个国家干部,难道真要日这只鸡,这个千人骑万人日的龌龊女人?!我打了一个冷战,突然冒出一身冷汗。我将她朝旁边狠狠一推,冷冷地道:“请你放尊重一点,你还有廉耻没有?”
那只鸡却并不恼,她朝我娇媚地一笑道:“先生,你好奇怪呀。到这里的男人我知道,谁不是为了上女人身子打洞,装什么装啊?”说罢,她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无耻,自己才新婚,同时还有一个随时可以上身的女人,却沦落到靠一只鸡解决性饥渴的地步!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只鸡见我神态怪异,停止了动作,疑惑地望着我。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打门声,同时,还有嘈杂的喧闹。一个女人尖利地叫喊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我旁边那只鸡听见这声音,也慌神了,赶紧将玻璃门打开,顾头不顾腚地钻了进去。我惊骇得浑身一紧,周身冒出一身冷汗,赶紧站起来,朝门口走去。门却被轰隆一下撞开,外面站着几个着警服的人,那醒目的国徽朝我闪动着耀人的光芒。一个威风凛凛的帅气小伙子一把揪住我的脖领,威严地道:“干什么,臭嫖客想跑,没那么容易!”
我眼前一黑,浑身哆嗦着,心里道完了完了,活像等待被宰杀的羔羊一般觳觫着,闭上了眼睛。我双手被一个冰冷的东西咔嚓一声扣住,那是手铐,警察用来对付坏人的装备。哈,好滑稽,我堂堂一个镇长,一个才领结婚证书的新郎,却要步入囹圄!我感觉眼眶一阵潮湿,赶紧抬起手来,用衣袖将滚落的泪珠拭去。“走,”一声低沉威严的呵斥厉声吼道,我只好睁开眼,乖乖地随着那几个警察朝外面走。其中一个警察早已将那只鸡从屋子里搜出来,押解着她,跟在我们后面。
“哎呀,警察同志,我们是正规营业场所,工商税务手续全都齐全,你们为什么查封啊?”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了过来。甬道前方,警察被一位浑身素白的女人阻拦住了。那是玫瑰集团的总经理,如今还兼任着黄各庄镇副镇长的黄玫瑰。黄玫瑰手里抓着几包红色的软壳子大中华香烟,朝警察手里塞。警察推让着不收,双方僵持着,正在这个时候,黄玫瑰突然看见了我,眼睛睁得老大,活像不认识一般望着我,突然阴阴地笑了。“嘻嘻,这不是我们的吴镇长么?今天不是你与我们于副部长新婚的大喜日子,怎么有兴趣来这里玩啊?”
望着这个娇媚如花的女人,我脸色滚烫,恨不能地面有一道缝,我好钻了进去。正在这尴尬之时,突然,外面走进来几个人,最前边的,是一位着警服的胖乎乎的中年人,从他肩头的警花可以知道,他就是这次行动的头儿。他身后,紧跟着一个着米色便装的女人,一个让我爱让我恨让我现在陷入这种尴尬境地的女人。她,就是于美人。黄玫瑰充满仇恨地盯视着于美人,突然嘻嘻地笑了。黄玫瑰酸酸地道:“哦,是我们亲爱的于副部长啊,你,是来接你的新郎倌么?他好帅哟,同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咪咪小姐一道开了房。”于美人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低声朝那官儿耳语了几句什么。那官儿仔细地打量了我好一阵,对押解我那个小伙子道:“小张,这是黄各庄镇的吴镇长,你放了他。”押解我那警察想要争辩,望着那官儿冷峻如山的面孔,低声咕噜了一句什么,然后,极不情愿地给我将手铐打开。手铐打开以后,我冰冷麻木的手慢慢开始有了知觉,我将冷冷的目光对准于美人,挑恤一般望着她。于美人躲避着我冷硬如冰的目光,又对那官儿说了几句什么。那官儿走上前,紧紧地将我的双手握住,热情地道:“吴镇长,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情报。你,受委屈了。”说罢,他友好地拍拍我的肩头,带领着那一溜子人,逶迤着朝镇派出所走去。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几个人小跑着追上来,为首者,正是镇委书记王子和。王子和一张脸笑得鲜花一般灿烂,讨好地对那警察头儿道:“我是这里的镇党委书记,鄙人姓王。同志,我可以拍胸口负责地保证,红粉女郎歌舞厅是正规经营单位,所有经营手续都合法有效。你们是市局的吧,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王局长还是我们老乡呢。”
那官儿冷冷地道:“王书记,这次突击行动,王局长就是行动总指挥。我们是奉命行事,有什么说道,你找他说去!”说罢,带着那群人朝前走去。王子和突然看见了于美人,好像看见救星一般抓着她的衣袖道:“哎呀,我们尊敬的于副部长,我知道这次行动是你告的密——不,呸呸,瞧我这脏嘴,是你汇报的情报。你干得好哇,确实是一个好党员,好领导。可是,我们镇的财政情况你也知道,就只这么几个纳税大户。要是把红粉女郎歌舞厅给查封了,难道真要让我们喝西北风?你当然要高升了,可是你的新郎倌还在我们镇上啊,你可千万要帮助我们说说话,不然,我们就完了。”
于美人笑眯眯地道:“王书记,你不但政策水平高,还随时随地想着地方经济发展,真值得我们好好学习。我们哪里能说上什么话?虽然吴正表面当了这次行动卧底,其实,那也是被迫的。你老人家不是口口声声讲精神文明么,要是红粉女郎歌舞厅没有违反国家政策法律,能惊动市公安局,能被查封?”
什么什么,我是警察的卧底,怪道刚才那警察头儿要放我,还同我握手?这个精灵古怪的女人,难道,一切都是她精心谋划好了,我,只是她手里的一只棋子?一瞬时,我好像跌落入冰窖中,感觉浑身冰冷,蔫了。
王子和也哑巴了。这时,一个瘦精精的老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他,就是明星公司的老板于道德。他,怎么在这里呢?难道,红粉女郎歌舞厅同他还有关系?于道德站到于超美面前,歪拧着脑袋盯视着于美人,盯了好一阵子。于美人笑眯眯地望着于道德,丝毫也不退让。“于总啊,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与红粉女郎有利益关系?嘻,好啊好啊,我仿佛记得省外有个叫莫名的乡镇,有个杂种做了局,叫两个无辜的青年吃了苦头。如今,这两个青年用同样手法炮制一局,回赠给那杂种。于总,你道好也不好?”
于道德哈哈地干笑着,拍着巴掌。“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呵呵,于超美,我的干女哇,真是干爹的心肝宝贝!你走了一步好棋,让你干爹吃了一个哑巴亏。好,好哇,真不愧是于海涛的女,现在,你要让我重新认识你了。不过,这盘棋才刚走,一步棋子走好有什么用?哈哈,我于道德输得起,还长了见识。小丫头,你就等着好看过瘾的吧。”说罢,于道德迈着螃蟹步,朝那幢轩昂的小楼走去,王子和等人也赶紧追了上去。
冷风妖怪一般刮过来,让人感觉砭骨。我缩做一团,脑袋却如乱麻一般,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这个娇艳如花的女人,这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哟!她都是要走的人了,于道德以前还是她干爹,难道真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非要将于道德置于死地?
我陷入沉思中。
当天晚上,我在派出所做了笔录以后,就随于美人回家了。我感觉好庆幸,幸亏我与那只鸡没有做什么,不然,就算是于美人有天大的本事,我能逃脱干系?我不由得靠紧了她,却突然发觉,她身子微微地颤抖着,甚至,我还听见她牙齿咯咯的扣击声。怎么,这个胆子如麻的女人,也有害怕的时候?我紧紧地搂抱着她,热切地道:“我的美人,我的好乖乖,原来,你是在考验我啊。你现在知道了吧,你丈夫虽然不是柳下惠,可还是能够洁身自好,善于把握自己,小怪物,你说是么?”
她捉住我的手道:“兔,于道德说得好,我走了一步险棋。想起来好怕呀——”她突然捂着胸口蹲下地,哇哇地干呕起来。我心中一凛,难道,她真有身孕?
四下里一片漆黑,伴随着她的呕吐,是魔怪一般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