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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基地(2)

第十六章 基地(2)

书名:一个退伍兵的奇闻笔录作者名:冷残河本章字数:3890更新时间:2023-12-27 20:19:04

  

  我们穿过大片密林,猪头当先拨开挡在前面的一排叶子,眼前的幽光霎时亮了起来,我急忙探出头去,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正烧着一堆篝火,火光把周遭照得很亮。火光下我看到空地上有栅栏,栅栏后面是成排的房子,有木头的,也有水泥屋子。大片屋子被茂盛的树冠罩住,我们只能看到冰山一角,那里到底有多少屋子,我们想都不敢想。篝火堆里堆满了木材,像个小坟包,木材燃烧发出爆裂声。

  我看到火光掩映下小六的脸,小六脸色红得像猪肝,猪头大张着嘴,大家都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前面的空地有篮球场那么大,地上落满枯叶,不远处的的篝火还在烧着,除了木柴爆裂的声音和滴水声,我们四周静得可怕。栅栏后面的房子藏在黑暗里,只能依稀看到轮廓,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眼前所见很不真实。

  猪头问小六说:“小六儿,你掐我一下,猪爷是不是昨晚喝醉了一直做噩梦还没醒呢?这梦也做的太离谱了吧?”

  小六低声喝道:“别打岔,老子脑袋还浆糊着呢。”

  猪头提到嗓门叫道:“六儿,皮痒痒了不是?”

  我急忙让他们噤声,说:“这些房子建筑有些年头了,不知道是谁建的,可那堆火是才点的,是不是牛小跳来这儿了?”

  猪头小六都同意,我们看四野无人,索性从树叶后面钻出来,猪头大叫:“牛小跳,你小子赶紧给老子出来,看你猪爷不扒你一层皮。你临阵脱逃目无法纪,简直把我军的威风都丢尽了,你赶紧给老子出来。”

  猪头扯开嗓子喊了几声,声音传到很远,却没得到回应。除了那堆火,地上再没留下有人来过的痕迹,我陷入沉思,如果不是牛小跳,这里难道还会有其他人来?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我们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边休息,小六架起一架小锅,煮起了牛肉罐头。篝火上空由千年老树树冠挡着,地上很干燥,我们席地而坐,小六等罐头煮到半开肉香四溢的时候,大叫喊叫:“小跳,你要是在附近就赶忙出来,你那里没得吃勒,现在肯定也饿忙了,我勒儿有熟牛肉,闷闷的一大锅,都是给你准备的。”

  小六用重庆方言叫了十几遍,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我们当时分配装备的时候,牛小跳身体单薄,只背着几件防身装备,没有携带任何食物。我们一路跋涉过来,进山谷前才吃了点东西,牛小跳现在肯定饥肠辘辘,牛肉罐头被小六煮得肉香袭人,我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我不信牛小跳会无动于衷。

  他藏着不肯出来,就是怕我们找他算账,我冲猪头使了个眼色,猪头个头很笨,却粗中有细,他立刻会意,大声叫道:“牛小跳,我代你向我们赵老板求了个情,赵老板本来对你的行为是非常不齿的,十分同意猪爷把你扒皮抽筋再剁十八大块的建议。后来猪爷又念你是初犯,应该给予宽恕,于是善良的猪爷又向赵老板建议,不如这次就算了,让牛小跳这孙子赶紧出来继续给我们带路,肉照吃,钱照给。”

  猪头嚷嚷半天,树林里依旧没动静,我渐渐发现事情不对,烧篝火的人恐怕不是牛小跳,这里很有蹊跷。

  我跟牛小跳相处时间不长,却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如今我们处境一样,甚至他比我们还差,要想走出山谷,他需要我们的装备。再加上猪头已经说清楚了,他出来我们就不追究他擅自逃跑的事儿,事实上这个也不是大事,他犯不着跟我们死杠。

  小六把熟牛肉给我们分了,我们好一阵狼吞虎咽,我正吃着,却看到小六停了下来,侧着耳朵细听着什么。我也把手里的搪瓷饭盆放下,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猪头和小六扔了饭盆就往栅栏方向跑,我急忙跟上去。那一排木头栅栏距篝火不过二十多米,我们眨眼就到,那栅栏是用一排一人多高的粗木头砌成,站在栅栏外面看不清里面状况,木头朽烂的不像样子,上面一团一团的虫蚁蛀空,一摸就碎。

  猪头拉开栅栏门,迎面就是两排麻袋堆成的射击垛口,垛口上架着两架仿德国造二四式重机枪,我们看到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忍不住心里一紧。我绕过麻袋堆,后面是两座吊楼式木屋,木屋建在千年古树树杈上,向下有一排简易木梯,都朽烂的不像样子。木屋夹在树干与树枝中间,隐蔽性很好,只露出一部分棱角,在外面根本看不到树叶掩盖的木屋。

  木屋后面有一座很大的水泥房子,从密林的这一头到那一头,隐约看到白色水泥房子的轮廓。

  小六一指水泥房子,说:“声音应该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水泥房子里有人。”

  那声音的确像是铁器掉到水泥地面上,手电光穿过密林,千年古树的新枝老枝盘根错节,挡在水泥房子面前,手电的光影显得影影重重,好像有无数鬼魅藏在枝叶后面。

  我们穿过两大排古树,猪头一把折叠砍刀在手,砍断许多枯枝老藤,给我们开辟出一条狭窄的小路。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靠近水泥房子,发现房子周围裹着一层类似爬山虎一样的藤条,那藤条奇粗无比,有童臂大小,藤条上还挂着许多没落下来的枯叶。水泥房子一大半被茂密的树冠罩住,钻进了密林里面,我们没办法窥清它的全貌,就觉得这房子更加神秘古怪。

  小六突然说:“怪了?”

  猪头道:“小六儿,这片林子里,那里不怪?”

  小六说:“你们发现没有,水泥房子上上下下全是密封的,连一扇窗户都没有,那里有这么怪的房子?”

  经小六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水泥房子墙壁灰白,除了黏在上面犹如裂纹一样的藤条,没有任何一扇门窗。我们站在房子面前朝上望,房子十几米以上部分都被树叶盖住,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高。

  我心里狐疑不定,不知道原始森林深处何来这样一栋离奇房子,看栅栏里面的防御工事,是二战时期产物无疑,却不知道是日本人建的,还是当时驻重庆的国军所造,他们弄这么一栋房子,又有什么目的?

  我们把水泥房子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入口,整个水泥房子就像一只封闭的盒子。我越看心里越奇怪,我心里清楚,水泥房子肯定有口子,只是比较隐蔽,我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否则刚才那哐当一声,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我们三人又找了一会儿,依旧一无所获,从前一天晚上到现在,我们也没怎么好好休息,都困得不行,小六就提议我们先到外面木头屋子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天亮了再研究这水泥房子。

  我们很快退到重机枪射击垛口附近,我在木屋下面巡视,猪头先爬上木梯,他探头进木屋突然又把头缩回来,冲我们大叫:“我操,木屋里有个人。”

  猪头咋呼的一叫,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急忙爬上梯子。那简易木梯朽烂的不像样子,表面一层黑褐色,踩上去发出吱吱呀呀的响,被虫蚁蛀空的木屑直往下掉。我爬到猪头身边,猪头爬上树杈给我腾出一个位置,我拿手电筒朝里面一照,发现木屋边上果然靠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一身黄绿军装,烂得不像样子,头上扣着一顶钢盔,钢盔一直向下盖住了脸,我看到那钢盔两侧各缀一枚青天白日徽。尸体怀里还抱着一把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看样子似乎是一把德国造。

  我把那尸体仔细瞅了一番,心里顿时有了底,这是一具二战时国军士兵尸体。看他的军装配备,应该是隶属国军中央军。

  此人抱着狙击步枪死在小木屋里,多半是个狙击手,由此说明这座基地一样的建筑,是二战时国军所建。当年日军大规模轰炸无人山区,应该就是为了这座怪异的秘密基地。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动,这座秘密基地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国军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建这座秘密基地?

  木屋空间不大,被尸体挡住,我们根本没法子进去。我抓着那尸体的胳膊往外拖,一用力就把尸体扯成了几截,尸体的上半身被我拖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发现露出来的都是白骨。我把尸体的军装解开,那尸体身上皮肉全都烂掉了,只剩一堆骨头。

  猪头被吓得不轻,低声道:“赵老板,这小子怎么连毛都不剩了,人家小日本胳膊腿可是全都在。”

  我也想到我们在山谷里见到的许多尸体,他们受生化炮弹爆炸影响,尸体脱水保存,长达半个多世纪的风吹日晒都不能让这些尸体腐化,这具木屋里的尸体,怎么反倒腐烂得彻彻底底的呢?

  这个问题我无从知道答案,就和猪头一起把那具尸体的零零碎碎都清理出来,我们就地挖了一个坑,把尸体好生埋了,还就地去拆找了一块木板用匕首雕了一行字做墓碑,碑文为:国军抗日烈士之墓。

  这些都收拾好后,我爬上另外一座木屋,这座木屋里是空的,只有一些从窗子吹进来的枯叶。我们一商量,第二间木屋比第一间木屋要宽敞许多,而且第一间木屋曾经被尸体占过,猪头和小六以前很少见过死人,多少内心恐惧,我就让他们两个睡宽敞的那间,我自己回到第一间木屋睡觉。

  我在树杈上抽完一根香烟,便钻进小木屋。这间木屋很小,我平躺在里面,刚好占满了整间屋子,国军狙击手尸体的样子还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胆子虽大,死人也见过不少,睡着死人睡过的位置,心里还是毛毛的。就这么躺了片刻,眼皮渐渐加重,我昏昏沉沉的就进入梦乡,这一睡着,胸口就像压着什么,越睡越难受。

  朦朦胧胧之中,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身上疲乏得不行,强睁开眼睛,就看到外面一团黑影,正站在树杈上。我一个机灵坐起来,那黑影不停朝我招手,外面好似有月光,模模糊糊的映出那人的影子,看轮廓他显然不是我们三人中的一个,也不是牛小跳。

  我正奇怪,那人就顺着梯子下去了,我急忙爬出木屋,跟着他往下爬,我下到地面,他正穿过藤条灌木往水泥房子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

  我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醒悟过来,冲他大吼一声:“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谁?”

  那人仍不答我的话,我打亮手电筒朝他照过去,就看到他一身黄绿军装,头上戴着钢盔,肩上挂着一把老式步枪。

  那人突然站住,我心里一沉,胆子也麻了,吓得扭头就跑,跑着跑着我又回头去朝后看,就看到那人转过身来。钢盔下露出一张极为冷漠的脸,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此人必定就是刚才木屋里那具化成白骨的尸体了。

  我紧张得腿发软,那人从肩上卸下步枪,端起来朝我瞄准,我心里怕得要命,腿脚又不听使唤。

  就在我进退不能的时候,头上突然疼得厉害,就醒了过来,我一摸额头,一头的汗水,额头上疼得不行,想必是刚才做噩梦撞到什么了。我坐起来,大口的喘气,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老赵——老赵——”

  进山谷以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叫我,我心里顿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