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审问

是啊，既然是秘密发卖，云儿自身都不知道自己被卖去何处，更别说去探听别人的去处，有那份心思早就逃得远远的，她又怎能完好无损回到将军府，还来指控主子呢？不怕整个将军府为了掩盖秘密，让她永远消失吗？

对于付清婉能抓住自己话里的重点，老太君欣慰地点了点头，继而慢条斯理道：“疑点重重，有没有人来替我解释解释？”

这一点，便是付正清也无法开口，他本就急怒攻心而来，自然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如今想来，确实很有疑点。

夏姨娘连忙上前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满面含笑道：“老太君，您千万别生气，都是小丫鬟不懂事，咋咋呼呼的，媳妇马上就叫人把她带下去，细细审问，再来禀告。”

说着，她手下的人便要将瘫坐在地上的云儿带走。

“慢着。”老太君神色淡然，看了夏姨娘一眼：“一大家子人被吵嚷起来，不即刻审清楚，枉费了那份心思。”

老太君没说谁的心思，可是夏姨娘心里有鬼，不敢再说带走云儿的话了。

严妈妈深知老太君的心意，当下派人将吓得浑身发抖的云儿拎起来，亲自审问：“说，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

云儿脸色苍白，战战兢兢，拼命摇头：“没、没有人指使……”末了，又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妈妈一贯是心狠手辣的，当下便打了几个大耳光，打得云儿口吐鲜血，又听说要将她打入大狱，治一个妖言惑众，侮辱主上的罪，且当场就要拖走。

两个婆子一人一边，将云儿径直惯在地上，往外头拖去。

云儿吓疯了，突然冲夏姨娘伸出手，哭着喊：“姨娘救我……我不要入大狱，姨娘，你说会保我的，姨娘，救我啊……”

她一声声喊着，每喊一句，夏姨娘的脸色就白一分，浑身僵硬：“这云儿疯了，胡言乱语……来人，快把她的嘴堵上！”

可是没有人动。显然，云儿并不是胡言乱语，而是在指认幕后之人。

付正清终于悟出味儿来了，他震惊地看着夏姨娘，大手狠狠握住她的手腕，满眼不可置信：“你……是你？！”

越是不信，手下的劲儿越凶狠，几乎要把手腕折断，夏姨娘痛得脸都变了形，脸色发白，冷汗打湿了鬓边花，面上脂。

她仓惶柔弱地摇头：“将军，与我无关，云儿纯属污蔑，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暗中指使……”

“夏姨娘，方才老奴是当场审问，众目睽睽之下，老奴可不敢暗中指使。”严妈妈冷冷道。

付正清最信任夏姨娘，可却恰恰是夏姨娘打了他的脸，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付盈盈怎么忍心看着姨娘受苦，跪在地上，抱住付正清的双腿，哭着道：“父亲，父亲，您放过姨娘吧，这件事还未水落石出，伤了姨娘，您最痛心啊，请您务必三思！”

她企图唤醒父亲对姨娘的怜爱，哪知付正清一听，越发生气。

痛心，什么叫痛心，此刻的他最痛心。被最信任的人打了脸，惊扰了老太君，还险些斩杀嫡亲的女儿……

“都是我纵容的这贱人！”

付盈盈一听，知道父亲盛怒之下，难救姨娘，索性抱住姨娘的腿，泪珠儿扑簌簌落下，哭得梨花带雨。

“盈盈，别求你父亲了，都是姨娘不好，连累了你，”夏姨娘也哭了，忍痛抱着女儿，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好不可怜。

而付正清平生最听不得的，便是女人的哭声，他不由得松开挟制夏姨娘的铁掌。

老太君见付正清似有回缓之意，反正大事已了，不好多加逼迫，起身道：“好了，你管教谁是你的自由，但是婉姐儿受了委屈，你做父亲的冤枉了她，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付正清闻言，老太君的话，不能不听。

他看了看站在老太君旁边，蒙受冤屈却未曾大哭大闹的女儿，她一直静静立在那里，懂事、矜持，月白绣裙翩翩胜雪，像极了年少时冲她微笑的月下女郎。

那个女郎，终究不再身边，只留下让人爱恨不得的儿女……

付正清一向粗糙的心生了几分愧意：“母亲说得对，我冤枉了阿婉，是该给她一个交代。”

付清婉在老太君旁边站了半天，本以为洗脱罪名已很难得，又知道付正清不喜欢她，所以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以为付正清只是随口说说。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显然在她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