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你快逃吧!豫王的人杀过来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宫女匆匆跑进来,说完这句话,就死了。
而那坐在凤椅上的女子,没有丝毫慌张。
女子左边脸上带着面具,有血色的疤痕纹路自面具里延伸出来。
昏黄的烛火摇曳下,反而带着几分诡谲的美感。
厮杀声弥漫了整个大殿,女子威仪不改。
沈云卿眼看着四面八方而来的侍卫。
这些人都是来杀她的。
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
从那堆人身后,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
江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豫王。
他朝她抛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挥剑直指,
“本王奉旨前来,送太后娘娘上路!”
沈云卿脸上有疤,相貌丑陋,先皇至死都没碰过她。
她收养了一个饱受欺凌的小皇子,扶他坐上帝位。
多年抚育,她为他扫平皇位路上的一切障碍,母子之情不是假的。
沈云卿不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要杀她!
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想杀她,但是最想杀她的人,是江临才对!
忽然,沈云卿轻笑一声。
“本宫不信圣旨,让皇帝来见本宫!”
江临神色冷漠,“太后忘了吗?今日是皇上亲政的第一天,正在太和殿与百官会饮,无暇来见太后最后一面。”
沈云卿的笑意从唇齿间弥漫,两鬓已经生出不少白发,看着有几分疲惫。
“豫王,你不让本宫见皇帝,究竟是他要本宫死,还是你假传圣旨?”
江临的眸光有一瞬的迟钝,而后沉声道:
“太后,你垂帘听政的这七年来,奢侈暴戾、残害忠良,害死了朝中多少大臣?为了修缮你这宝华宫,劳民伤财,又有多少百姓苦不堪言?”
“尤其是......你秽乱宫闱,养面首戏宠臣,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实在是有损皇家体面!”
“你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就算是死一千遍也不足为惜。”
江临的声音铿锵有力,在这金石堆砌的宫殿中,回响不绝。
沈云卿扯出了一抹笑,笑意凉薄,
“所以,王爷是来杀我的?”
江临眸中晦暗,目光稍稍偏移,“本王来取你性命,是为大齐皇帝,更是为黎民百姓。”
沈云卿听到这话,突然大笑几声。
她大袖一挥,朝着宫殿门口走去。
“呵,为黎民百姓?豫王啊,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装了这么多年,可你当真如世人口中那般光明磊落吗?你要本宫死,不过就是看皇帝容易掌控,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从后面穿过沈云卿的胸膛。
她脚步停滞,鲜血从胸口汩汩而出,竟是比她这身太后凤袍还要艳丽。
回眸看去,正是江临。
世人口中公子如玉、高风亮节的豫王江临,也会杀人么?
这次,沈云卿亲眼看见了。
江临唇角微勾,“太后娘娘,你一路走好。有些不该说的话,就一并带入地狱吧。”
沈云卿含血一笑,眼神直直望着江临。
即便是死,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本宫此生恶贯满盈,任何人都有资格要本宫死,可是江临啊,你不配。”
她耗尽最后的力气,“你会后悔的......”
“什么?”江临有些疑惑,他刚想问清楚,沈云卿却已经没了气息。
江临眼神不屑,他冷冷一瞥,只见沈云卿躺在地上,一身红衣浸满了鲜血,像妖艳怒放的曼珠沙华……
什么后悔,无非就是这个妖后最后的不甘罢了。
可他心里头为何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如鲠在喉。
......
一个破旧的房间内。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
“咳咳......咳......”
沈云卿猛地睁开眼睛,咳出了一大口水。
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丫鬟在不停推搡着她。
她惊坐起,“绿萝,你没死?”
沈云卿记得,绿萝死在了她面前啊。
绿萝抹了抹鼻子,抱着沈云卿哭哭啼啼。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沈云卿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她赶紧伸手去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没有血!
她也没死!这一切是做梦吗?
沈云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她跑到镜子面前一看。
镜子里的脸十分丑陋,左边脸有一大片血色蜿蜒的疤。
还是这一张脸,只不过看着年轻了很多岁。
“今天什么日子?”
“小姐,今天是大齐昭元三十五年六月初九,你到底怎么了?”
沈云卿闭上眼睛回忆,昭元三十五年,她才十四岁,还没有被父亲逼迫入宫。
看来,命运是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沈云卿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微笑,既然没死,那这一次,她得好好活下去!
......
绿萝见沈云卿神色奇怪,以为她又要想不开。
便劝道:“小姐,赵公子有什么好的,你何必为他跳湖自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