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麻将

项目经理陈建平和生产经理赵全，也是看了我一眼后，又看了看那王总。

眼神里多少带着一些暗暗揣摩我和那王总到底什么关系的味道。

而我一看两人坐的位置，正好是王总的上下家。

心里头也是微微一动，觉得有些不太对味。

麻将玩法规矩多种多样，出千的手法也是五花八门。

我那边常见的玩法就两种，一种是四张一条做癞子牌飞幺鸡，另外一种没有癞子牌，下家能吃上家牌。

可不管那种开始前，都要抽东西南北定头庄定位置。

上家卡、下家盯。

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两家打联手喂牌送牌。

没抽牌，位置就已经定好了，玩的还不是麻将机，陈建平和赵全两人这是要打联手？

“咱们今天就随便玩玩，2、3、5，飞幺鸡。”

坐头庄的王总扫了我们三个一眼，说了玩法就招呼洗牌。

“哈哈那还等啥开始吧！”

“打这么大，输了我可没钱，不然……”

“赶紧坐下，输了算我的。”

我话还没说完，项目经理陈建平瞪了我一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眼神就是在责怪我不懂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职场，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没办法，我只能坐下去，凑搭子。

其实这种手码牌的麻将，对于老千来说，那怕只是初懂皮毛的老千，也是最容易做手脚的。

我就算一分钱不带，也可以赢光另外三家。

只是父亲和爷爷的下场，在我心头始终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能不沾上和赌有关的东西，是最好的。

开始洗牌码牌，我把速度刻意放的很慢。

陈建平、王总两人洗牌码牌的速度一看就是老手，赵全的速度就和我差不多。

那神色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就是个新手。

开始一圈下来，我小和了一把，算是不输不赢。

那王总手气不太好技术也不过关，又想做大牌，一圈下来还没开和。

生产经理赵全和我一样只是小和了一把。

只有项目经理陈建平，和了一把七星烂牌，从他摸牌出牌的习惯来看，是个麻将老手无疑，算牌算的也还不错。

可要说是老千，我也不确定。

因为第一圈打完，我也并没发现陈建平和赵广有什么出千的举动。

难道是我想多了？

一直打到第四圈的时候，终于让我有了答案。

“奶奶的，手气真背！”

一直没能开和的王总，拿一根烟，牢骚了一句。

在我看来，大多数赌徒都这样，赢了得意忘形、眉眼带笑的，输了臭脸牢骚。

“谁家孩子能一夜哭到亮，王总您等会手气来了，几把大牌就全翻回来了。”

陈建平一边说着，一边把打火机递了过去，又散了一圈烟。

我没接，却是注意到，在给赵全散烟的时候，陈建平使了个眼色。

要出千了？

果然，第五圈开始，四家出了三轮牌后，我就发现陈建平左手大拇指回扣，右手放到了牌尾上。

眼睛瞟向了对家的赵全，赵全也瞟了陈建平一眼。

随后注意力就放到了陈建平的手上，也不去看桌上的牌了。

陈建平是碰碰胡的牌面，手里还握着四张牌。

我知道他等着碰六筒、想叫东风做将牌。

赵全没碰过牌也没吃过，不过我也知道他手里拿着些什么牌，陈建平要的六筒，他拿了一对。

那王总也没吃过碰过，手里的牌还远没成型，偏偏他还想着做大牌，基本上这一把不可能开和。

这不是出千，也不是什么特异功能，只是老千基本的算牌、记牌罢了。

不过要做这一点，除了记忆力足够好、脑子转的够快以外，也有特殊的规律和门道。

最基本的就是记出不记摸。

牌到半圈的时候，陈建平又散了一圈烟，说了一句。

“哎王总，大浪淘沙那儿来了批新人，不然晚上咱们去那捏捏脚放松放松？”

陈建平是在和王总说话，眼睛却是瞟向了赵全，右手放在桌子上敲了敲，一共六下。

看到这儿，陈建平和赵全，打配合出千已经确凿无疑了。

只是他们出千的方法，一点也不高明。

属于麻将出千当中，最低等最常见的一种。

通过手势暗号要牌。

陈建平先和那王总说，晚上要去洗脚城按脚。

听着很正常，何况是在工地上，可这去洗脚城按脚找的不都是女技师？

找女技师除了按脚之外还能干嘛？

自然他要的就是筒子了。

他手指头敲了六下，不就是六筒？

只是这手法在我看来都不能说粗糙，简直是白痴。

通过手势暗号要牌，在千术里叫九节鞭。

九节鞭早些年前在茶馆、麻将馆里普遍，可现在太老套了，有点脑子的麻将老手都能看出来。

果不其然，轮到赵全出牌的时候，他立马打了六筒，陈建平也立刻碰牌上听。

按照我们那边的玩法，陈建平碰了六筒以后，叫东风的将牌，就属于全求人独叫将了。

而在我们那边，全求人点炮也算翻一番，他的牌里没有癞子牌，又是一番。

再加上碰碰胡的牌型番数，谁点了炮，那就输惨了。

“妈的！老子咋没这手气！”

“独叫将，这要点了炮，可霉到家了。”

王总看了一眼陈建平的牌，又牢骚了一句。

全然没察觉陈建平和赵全在打联手。

陈建平叫的东风将牌，赵全手里有一对，王总手里也有一只。

那王总做的是十三幺，可十三幺那有那么容易。

一旦那王总摸到能拆搭的牌，拆了十三幺的牌型，东风一出，就成了被宰的肥羊。

“哈哈哈，王总你别开玩笑了，这独叫将，哪有那么容易。”

很快又轮到王总摸牌出牌，他刚把牌抓起来，眉头便是一皱。

虽然我没刻意去码牌、没去记码牌的位置，可一看王总的神色，我心里头就猜到了个大概。

他大概率是摸了一张拆搭牌，这样一来那炮牌东风作用就不大了。

抓着摸到的那张拆搭牌，王总皱着眉头，一直在犹豫。

陈建平和赵全没露声色，只是暗中看着那王总。

犹豫许久后，那王总把摸到的拆搭牌放了下来，手伸向了那张炮牌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