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愣愣看着头顶上陈旧的帐曼,四周古色古香的陈设,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穿越了,如是原主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浮现,她花了半天时间才消化干净。
她叫苏月娘,是小寡妇顾曼的独生女儿,今年十六岁。之所以会躺在床上,是因为禁军统领赵显要跟她提亲来着。
那赵显今年二十好几,生生大着苏月娘一轮,以前是带兵打战的,杀人如麻,眼角还有道疤。坊间都说他拿人头做酒杯,是出了名的凶狠。当然,之所以没人敢嫁赵显,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前妻死于非命,人人都说是被赵显活活打死的。
苏月娘不愿意嫁,她娘就去求娘家,没想到顾曼娘家不愿意管这事儿,苏月娘一时没想开,跳河了,这才有了她苏悦。
门外有人咚咚咚敲着门,“月娘,月娘,快出来。”
苏月娘开了门,是隔壁的王婶,“怎么了,婶子?”
王婶一脸焦急,“那赵家敲锣打鼓抬着聘礼来了,你娘这会儿还在顾家求情,你赶紧去找她,上顾家躲躲。屋子里没人接聘礼,他们准没辙。”
关于赵显的传闻,汴京人士都有耳闻,以至于整个汴京城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这是打算强买强卖了?
苏月娘不愿意嫁给赵显,可也不代表她愿意上顾家求人。她娘跟她爹是私奔的,她爹死了这么多年,顾家也没伸过手,她真不相信顾家能为了她得罪赵显?
“这能往哪跑,总躲躲不掉,讲讲道理总行吧!”苏月娘回屋换了衣裳,打算去东城门找赵显,当面跟当事人表明下自己的意愿,他一个当官的什么样的找不到,非盯着她一个平民百姓,难不成真要强买强卖吗?
苏月娘没见过赵显,到了东城门往上头望去,有个青年汉子一身盔甲,长的倒是不错,偏眼角一道老长的疤,看着颇有几分凶悍。那人坐在正中喝着茶,显得有些懒散,苏月娘拿定了他就是赵显。
“赵显赵公子!”苏月娘在城楼底下大喊,喊的时候续足了力气,可心里却多少有些发虚。
赵显一惊,光天化日还真没人真的喊过他的大名,往城楼底下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身姿纤细,风一吹就能倒了一般,努力仰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坚定,面相有几分眼熟。
“我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赵显方才想起来他昨天才看过的画像,这不就是他未过门的小媳妇儿吗。
小娘子带着怯却故作镇定的样子着眼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可爱,赵显呵呵一笑,“怎么着,迫不及待想看看为夫了?”
苏月娘一听,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她以为赵显一个当官的,总该有几分气度才对,可眼下这人,表现的像个流氓头子。你不给脸我还真委屈求全嫁过去?
“赵公子真的误会了,民女来就是想说提亲的事,还劳烦赵公子下来一议。”
这么说三个里有五个都是想退婚的,赵显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感觉有点受挫,他本来对这门亲事没啥感觉,就是八字对上了而已,算命的跟他拍着胸脯保证娶了这个生辰女人能白头到老,这才上门提亲的。
那时候一听说人小娘子看不上他,就不乐意了,非得把人娶回家乐乐,可今儿仔细一看,小美人一个,脾气还挺对口,当即打定主意非娶不可了。
“若是姑娘不想要这门亲事,那可就没得商量了,要么姑娘现在回去把聘礼接了,安安分分嫁过来,要么老子亲自去送,把姑娘五花大绑嫁过来,只要人到了,横竖都一样。”
苏月娘没来由深吸了口气,怎么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竟然连强抢民女这种话都说得如此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你,你别太过分!”
赵显特配合,舔了舔嘴角,还吸了口不存在的哈喇子,“大爷我一向喜欢老牛吃嫩草,横竖你这颗草我看上了,哈哈。”
苏月娘一听,脸都绿了。别说苏月娘脸绿了,边上的百姓也跟着一道绿了脸,这不糟蹋人吗。
人家当官的,打不得骂不得的,可难道就真这么糊里糊涂嫁过去?苏月娘觉得头都快炸了。
赵显,你敢娶我,我们就走着瞧!
苏月娘狠狠瞪着赵显,对着他遥遥竖起了中指,吹胡子瞪眼的回家了。
“这是何意?”赵显竖着中指问副将朱毅,朱毅摇了摇头,虽不知道何意,但看起来就不妙啊……
……
苏月娘回了家,就见赵显下的聘礼摆了一院子,媒婆见有人来了,乐呵呵上前,“恭喜小娘子,觅得良人~”
苏月娘脸上跟吃了屎一样,“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良人的?是良人你自己嫁啊!”
媒婆一滞,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月娘用力点了点媒婆胸口,“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媒婆觉得是痛的,痛的快喘不过气,被苏月娘戳的。
说话间,赵家的下人停了手,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苏月娘。他们都是跟着主子战场上回来的,不少人身上带了点残疾,这么盯着人怪瘆人的。
苏月娘气势刚弱下去,就听见门被踹开,她娘拎着裙子站门口,气呼呼的。
“作死哦!”顾曼怒不可遏,上前就把摆院子里的称丢了出去。
差点忘了她娘守寡十余年,是这片区域出了名的泼辣,估计是撇下脸求娘家没求成,心情格外不美丽,有点豁出去的意思,丢了‘称心如意’还不满意,回头一脚踹赵家的聘礼上,怒视苏月娘,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傻愣着干嘛呢?!”
苏月娘立马会意,三下五除二把赵家送来的东西通通丢出门外。
“死不要脸的赵显!要娶我女儿,下辈子吧!”
媒婆煞白着脸,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赵家的下人更是个个黑着脸,恨不得上前把这两女人一道丢出去才好。
可他们哪敢啊,拿不准这就是未来的赵娘子和丈母娘了,这把人怎么滴了,日后指不定还怎么报复他们呢。
苏月娘母女两个把东西丢的差不多了,都累的气喘吁吁,顾曼把聘书砸赵家人脸上,拿着扫把一个个都轰了出去。
简直彪悍!苏月娘都忍不住要给她娘鼓掌了。
眼看着赵家人走了,顾曼赶紧拉着苏月娘回屋收拾行李。
苏月娘脸上抽了抽,难怪刚才那么爽快,原来是做着远走他乡的打算。
“我们得赶紧的,别等赵显那孙子反应过来,到时候走都走不了。”
母女两个只拿了贵重的东西,擦黑走到城门口,正打算出去呢,忽然看见城门一关,有人骑了马慢悠悠从里头走出来。
苏月娘仔细看了看,这痞里痞气的,人高马大的,眼角留疤的,不是赵显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