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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钓鱼翁

山间钓鱼翁

书名:我从天上来作者名:啄鸥本章字数:2234更新时间:2023-12-27 20:11:19

  “公子书生年几何,何故满脸愁。金榜提名故人去,妻儿屋满堂。哟咯嘿……”

  大山之间,薄雾浓云难消散,一小童的歌声回荡在山涧之间,听起来有些人小鬼大的意味。

  小童声音欢快,与词所表达的:书生意虽平,但等候他的佳人却不在了的意思截然不同。

  白乾行走在山路之上,被小童那老气横秋的唱法所吸引,心想这个有天赋的小家伙若是去了太和城,是不是能为那些才子们增添一个强大的对手,灭灭江南士林的威风,平衡下南北两边的文脉。

  在小童身旁,坐着一位垂钓老翁,看那枯瘦的模样,估计已活了两个甲子的岁月,不过看那白发、胡须的飘然模样,概不像是个农家老翁,倒是有几分道门里那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模样。

  老翁听着小童打胡乱唱,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头,道:

  “清心,莫要再唱你那些师兄们胡编的诗词,若是被人听去,会闹笑话。”

  吃痛的小童张牙舞爪,见老翁一脸沉稳,不为所动,于是捡起石头就往水里扔去。

  水波荡开而去,水中的鱼儿受了惊吓,迅速游向水岸中的阴暗处。

  见老翁收起鱼竿,小童暗暗嗤笑,心想自己真是厉害坏了,师祖都拿他没办法。

  老翁似乎知道小童所想,他取下鱼钩上的鱼饵,将空钩甩向水中。说道:

  “师祖老了,很多年轻人事我不懂,我可以教你功法,但不能教你做人,那是你师父的事,回去以后我会如实告知你师父。他自知怎么做。”

  小童一听,本是沾沾自喜的神情瞬间变得垂头丧气,他哭丧个脸走道老翁身后开始为他捏肩,谄媚道:

  “师祖,我不唱了便是,莫要告诉师傅行不。他要打人。”

  老翁做作地嗯了一声,“看你表现。”

  孩子毕竟是孩子,知道还有回旋的余地,又立马换了副脸色,嬉皮笑脸道:“那师祖快将鱼饵挂上去呗。”

  老翁摇了摇头:“鱼饵受惊走了,此时若还咬带饵的钩,那便是过于禁不住诱惑,这种鱼反抗起来很激烈,师祖的鱼竿受不住。”

  “若是取下鱼饵还咬,那便叫愿者上钩,这种鱼反抗不激烈,也好钓得多。”

  小童连连点头,老气横秋道:“师祖讲究!”

  话音刚落,鱼竿猛然一沉,老翁连忙往后一拉,一条小鲤鱼便被带到岸上,而且一动也不动。

  小童大惊,“神嘞!”

  老翁此刻的形象忽然在小童心里高大了许多。

  不过老翁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沮丧,叹着气将那条鱼放回了水中,“大鱼不上钩,小鱼帮你挡灾,天意呐。”

  “师祖怎么把鱼放了?”

  “钓错了……”

  小童不解,还以为是自己学识浅薄,不懂大人的想法,“钓鱼还能钓错吗?”

  老翁收起渔具,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站在水岸边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小路,似乎在等着什么。

  直到一男一女一马出现在小路上,老翁才笑着轻声回答道:

  “鱼钓不错,人可能不行。”

  “清心,迎客嘞。”

  ……

  白乾正前方,一老翁一小童依水而立,身后略微破败的瓦房上冒出丝缕炊烟,虽说是一副好客农家的景象,但他总觉得有些……太过风雅。

  不像是大山中该有的东西。

  心生不解之际,那小童已蹦蹦跳跳奔至眼前,对他笑道:“这位公子,这座大山方圆百里已无店家,莫不然在我们这里凑活一晚?”

  白乾笑着回应道:“房钱多少?有无清酒?”

  小童思考片刻,回道:“房钱不收,酒水管够。只是要些饭钱。”

  “好生有趣的小孩。”没等白乾说话,马背上的苏忆先开口道。

  她跳下马,走到小童面前,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小家伙,你叫你什么名字呀?”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小童有些不知所措,他回想起当初下山之前,师父告诉他,入了俗世不要随意与陌生人透露姓名,以免遇到歹人行不轨之事。

  他眼睛一转,回答道:“漂亮姐姐,我叫三清。你们可以叫我三清道人。”

  脚力不够的老人刚刚走到小童身后,便听见小童将他这个师祖的名字道出,刹时间满脸黑线。

  苏忆回望白乾,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这个名字肯定是假的,怎么可能有人姓三呢,况且这荒山野岭的道观也没有一座,道士就更不用说了。

  老人脸色铁青地将小童拉倒身后,让他回去看着锅中吃食,莫要烧糊了。

  小童见老人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本想多说几句,也只得作罢,蹦跳着回去了。

  小童离开后,老人抱拳道:“二位实属抱歉,方才那是老朽的徒孙。名叫清心。”

  白乾笑道:“无妨,我等长途跋涉至此,夫人实属有些劳累,可否让我等先行进屋休息?”

  老人伸手道:“那是自然,请。”

  苏忆眨巴眨巴眼睛,为白乾这种嘴上占便宜的行为感到不耻。

  因此,自作孽不可活的太子殿下再次被赶出了房间。

  站在水边的白乾有些后悔,人呐,何必要呈口舌之快,受肌肤之痛呢?

  小童一人在膳房忙忙碌碌,像个小大人,苏忆觉着他有些可怜,便主动去帮忙。

  老翁不懂炊烟之事,任由清心一人捣鼓,再度开始了他的无饵垂钓。

  看着老翁甩下那不带鱼饵的钩,白乾眉头皱起。

  入凉山之前,他曾听闻,有匪宼威胁农翁上山做其耳目,以住店的方式,将过往商旅拉至屋舍,吃饭时下点蒙汗药,待人沉沉睡去,贼寇再亲至以杀人越货……

  老幼道士齐居深山,本就是非常人能干出来的事,他觉得,这两人要不是就是如传闻所言,是匪宼的耳目,要不就是从什么地方来清修的高人。

  况且,他总觉得三清道人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边想着,他缓步走向老人身后,试探性地沉声道:“老人家,你二人在这大山中开客栈,怕是连酒钱都不够吧?”

  老人和蔼一笑:“老朽不好酒,平生就对钓鱼一时感兴趣,山中不比城里,清静许多,鱼也好咬钩些。”

  “可我见老人家钩下无饵,又如何能钓?”

  话音刚落,白乾眼睛立马瞪大,只见老翁指了指水中的鱼线,水中顿时波纹四起,起竿一拉,一条大鲤鱼便轻松掠至岸上:

  老翁捋了捋胡须,笑道:“钩无饵尚可渔。”

  顿了顿,他转身盯着白乾的眼睛,“但是国无君何有国?”

  本想赞叹老人渔技高超,但正当二人目光交汇间,白乾只觉日月星辰同时崩裂,无数陨石遮天蔽日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