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渭武将军

　　赵老爷子在一旁，惊恐地望着赵二公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心内如炙火煎熬。

　　族长亦不安地看向赵家大妞，心内不由连连叹气：如此一来倒用不上自家的房契担保，再向她家借粮，自己怎好开口？

　　还未等赵澜开口，那老守财奴赵老歪却沉不住气了。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瞪着儿子骂道：“作死啊！哪有雪天上山挖参的，带这么多人上山得多少吃喝，要是死伤还得赔钱，你这兔崽子不心疼银子，俺可心疼，这点家业俺可是省吃俭用才……”

　　赵文骏抬起头冲他爹微微一笑，不愠不怒地说道：“父亲，孩儿做事可曾让您失望过？”

　　“这……不曾，不过……”赵老歪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这兔崽子行事素来乖张，却每每有令人意外之喜，确实不曾让他失望过。

　　“明日去黑熊岭挖参？”赵澜不理睬这对父子狗咬狗，嗤笑一声道：“你要去，就自己带人去吧！反正我和爷爷是不会去的。”

　　听了赵澜这话，赵老爷子瞬间松了口气。

　　这赵二公子太狡猾了，自己和大妞还是家去的好，好在赵家那傻公子给了肉饼，他们爷俩今日也不算白来！

　　赵老爷子摸了摸藏在兜里的肉饼，想到孩子们有吃的了，心里十分满足。

　　“怎么，你那参是忽悠人的吧？”赵二公子一脸了然地笑道：“不然怎么不敢上山？”

　　“参自然是真的，但不是这个季节该采的东西！”赵澜冷笑一声道：“如今雪落了那么厚，地形完全就变了，上了山也未必能找到，况且雪那么大，我和爷爷衣衫单薄，可不想冻死在山上。”

　　“你这理由有些牵强吧？”

　　赵二公子也不恼，似乎早知赵澜会这么说，优哉游哉地夹起一个红薯看了看，又放回碳火上翻烤。

　　“那我给你一个不牵强的理由。”赵澜被气笑了，嘲讽道：“我们穷人的命也是精贵的，可不想往土匪枪口上撞！”

　　“枪？”赵二公子抬起头，目光疑惑地看向赵澜。

　　“就是箭的意思。”赵澜解释道。

　　她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有了一个大胆念头，这个冷兵器的时代若是造出枪炮，岂不是可以保家护院？到时候还怕什么土匪抢粮食，足够横扫一方了！

　　“你读过书？”

　　赵二公子一双墨色如渊的眸子直视着赵澜，似乎想要透过皮囊，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赵……赵二公子，大妞她武叔在我家住的时候，曾经教过她识字。”赵老爷子慌忙替孙女回复道。

　　他极畏惧这腹黑如狐的赵二公子，生恐他又揪住啥小辫子，只想带着大妞赶紧离了这里才好。

　　“武叔？是不是那个武元启？”赵文骏沉吟了一下，问道。

　　提到武元启这个能耐人，赵老爷子的腰挺直了一些，与有荣焉地说道：“是，就是武元启！”

　　“呵呵，武元启倒确实是个人物，难怪教出这么能耐的丫头！”赵文骏眼里闪过一抹了然，难得赞了一句。

　　“屁的人物，左右不过会些拳脚罢了，我看就是个跑江湖的骗子。”赵老歪吃过武元启的亏，听到儿子盛赞此人，忍不住恼火地骂道。

　　赵文骏慵懒地看了一眼亲爹，戏谑道：“赵四，告诉父亲大人，武元启的真实身份。”

　　“是！”赵四俨然已是二公子的心腹，他立刻应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东家，二公子派人去京都打听过了，这武元启的真实身份是渭武将军，因不满夫人遭太子调戏后悬梁自尽，带着两个儿子挂印而走。”

　　“啥？渭武将军……那个坑杀鞑子十万人的渭武将军！”赵老歪手一抖，账本掉在了地上，脸瞬间变了色。

　　赵老爷子与族长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难以置信地望向管家赵四和赵二公子。

　　赵澜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这武叔竟然大有来头，只可惜他已走了，不然一定要抱紧这根大粗腿不可。

　　“是，正是坑杀鞑子十万人的渭武将军！”赵四擦了把汗，这个事打听的人回来一说，他当时腿就软了。

　　想起自个儿当初还帮着东家挑衅过这有“屠夫”之称的将军，脖颈顿觉凉飕飕的，似乎脑袋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啪！

　　赵老歪猛地一拍桌子，懊悔不及地惋惜道：“早知去报官就对了，悬赏这厮的银子足足二十万两啊，没想到失之交臂……”

　　赵老爷子和族长愤怒地瞪着赵老歪，这老匹夫成天想的就是银子，连良心都让狗吃了！

　　渭武将军带兵如神，率领三十万人马打败了匈奴五十万大军，确保了我大齐边境至少二十年无战事，这样的英雄老百姓保他还来不及，怎可以去报官？也就赵老歪这种逐利之徒，才会做出这种不义之事！

　　赵二公子面对老爹的“豪言”，表情也颇为皲裂，无奈地挥挥手说道：“父亲，此等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人之行，莫大于孝！你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屁股里去了吗？”见儿子竟然当着外人，下自己的面子，赵老歪气恼地斥责道：“为父的话，有你反驳的余地吗？”

　　“父亲”赵二公子无奈地站了起来，朝着老爹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孩儿不敢反驳您，只是提醒您，这渭武将军功绩斐然，极得百姓爱戴，您要是报官，恐惹来祸事！”

　　赵老歪神情一滞顿时哑然，憋着气挥了挥手道：“算了，俺是说不过你这兔崽子，既然你这么能，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俺不管了！”

　　说完，赵老歪气哼哼地背着手走了。

　　赵澜看着赵老歪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转头对赵文骏说道：“赵二公子，明日上山寻参实不可行，看来此买卖咱们两家谈不成，我和爷爷就先告辞回家了。”

　　“大妞、小树兄弟，你们暂且等等！”族长慌忙叫住了赵澜祖孙俩，转身冲着赵二公子拱手作揖道：“二公子，老夫愿意为大妞家这株参担保，若到时候挖不出参来，您只管收走我家房产便可！”

　　“族长，我家缺房产么？”赵文骏懒洋洋地夹起一个红薯，那个银制小刀切成两半，顿时香甜的烤红薯味儿弥漫在屋子里。

　　“这……”族长顿时哑然。

　　“红薯！小宝吃红薯！”小宝忍耐不住地冲着红薯伸出小手，浑然不知自家爷爷此刻的尴尬和苦楚。

　　啪！

　　族长恼火地打了不懂事的孙子小手一下，骂道：“吃，吃！你就知道吃！”

　　“呜呜……”小宝一下哭了起来。

　　“小宝乖，不哭！”赵澜心疼地过去抱过小宝，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养尊处优的赵二公子，心里暗恨他仗着心思狡诈，一点活路都不给穷人留。

　　“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让我们买卖双方都满意，你可愿意听？”赵文骏笑着站了起来，拿着半截红壤诱人的红薯漫步走到赵澜面前，将红薯递到了小宝手里。

　　“什么法子？”赵澜一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