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顿饭

　　闻声，唐朵朵怔了怔，下意识就判定了，后面一句才是他出现的主要原因。

　　或许从她上山开始，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不善言辞，却心地很善良。

　　这是唐朵朵穿越过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心下柔软，便放下了顾忌，主动开口。

　　“诶，我能接你们家炉灶用用吗？”

　　以一个单身男子的家而言，秦汉算是一个整理爱干净的男人。

　　边熬着草药，唐朵朵一边打量这处坐落在村尾的屋子，前面院子宽敞，栅栏围得结实，同样是土坯外墙，房顶却因为时常修缮，看起来厚重而有安全感。

　　灶台上的碗筷只有一副，油盐酱醋倒是不缺，就是太干净显然只是摆设。

　　“嘎！”一声短促的哀鸣拉回她的注意。

　　秦汉杀完鸭子，正把脖子上的血控出来，倒在盆里，回身见她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瞅着，局促地就把鸭子往背后塞。

　　他知道多数女子都害怕杀生，隔壁家的寡妇就因为见他宰过一头野山猪，吓得病了半个月，打那以后，他才把灶台搬到了屋子后边。

　　刚才一时没在意，现在反应过来，他脚下一动。

　　“你等等，别倒了呀。”唐朵朵见他动作，急忙开口阻止他，走过去把那盆鸭血端起来，“这么好的食材别浪费了，你不会做也别倒啊。”

　　秦汉一愣，抿着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道：“这也能做菜吗？”

　　“能呀。”唐朵朵不假思索，想到对方是个孤儿，天天冷锅冷灶，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这么大的，心下便不由得产生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犹豫了一下道的：“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待会煮完药，我做饭，算是报答。”

　　秦汉眼神微动，垂眸却见她坦坦荡荡，便也只能点头。

　　一般而言，未出嫁的姑娘家是不能跟单身男子共处一室的，更遑论是吃饭。

　　但唐朵朵是现代人，没那么多封建思想，秦汉又是自小无父无母，观念淡薄。

　　两人凑一起，倒也自在没有拘束。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寡妇去别家蹭了饭，一摇三晃回了家，发现隔壁的烟囱破天荒燃起了炊烟，一阵接着一阵的香味从后院传来，馋得她口水直流。

　　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了。

　　寡妇既想念秦汉那年轻俊朗的身体，又被香气勾得够呛，回屋又拿了一罐腌菜，来到门前。

　　“秦家小哥，我给你送菜来啦，你在家吗？”

　　她的声音娇媚又勾人，是那种女子特有的诱惑。

　　然而连续喊了三四遍，以往虽不搭理她却总以礼相待的秦汉今天却迟迟不见踪影，气得她一咬牙一跺脚，抱着菜罐子气冲冲回了屋。

　　而此时后院里，灶台前面，高大挺拔的汉子脚下已经生了根。

　　他定定地看着锅里不断被翻炒出来的香气，看着红的，绿的，白的，叫不过来名字的食材被放进锅里，沸水一滚一烫，散发出来的味道又辣又咸又香。

　　唐朵朵喊了三四遍装盘子，他才反应过来，抓着大铁勺将一大盆红油铺顶的鸭血盛出来。

　　接着又贴了几个速成的葱油饼，整个后院都溢满了小葱的香气。

　　“好了，你吃吧，谢谢你今天借我锅，可能往后一段时间还得麻烦你。”

　　唐朵朵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这顿饭是在等价交换一样，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刚在小桌子坐定的秦汉一怔，目光徐徐才从盆里移到她的脸上。

　　唐朵朵只觉得面上火辣辣，好不尴尬，“如果麻烦的话，那就算了，还是很感谢你。”

　　说完，她转身迅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不想自己太难堪。

　　不曾想，秦汉也腾地跟着站起来，长腿一迈，直接就冲过去挡在了她面前。

　　咚。

　　“嘶。”唐朵朵倒抽了口冷气，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捂着额头，不禁有些娇嗔，“你干嘛？”

　　不答应借锅就算了，这会儿拦着她作甚。

　　“我不是，不借锅。是那个……”身高八尺的汉子杵在跟前，憋了半天才耳根红红地指向小木桌，“我以为你要一起吃。”

　　所以刚刚听说她要走，才保持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

　　唐朵朵被对方慢半拍的反应搞得哭笑不得，揉着额头，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轻笑道：“你这里就一副碗筷，怎么两个人吃？”

　　秦汉一时被问住，又怔愣了半天，才言简意赅道：“你用，我不用。”

　　反正饼可以用手抓着吃。

　　阴差阳错，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用饭的时间里，素昧平生的两人凑到了一张桌子前吃饭，气氛还格外和谐。

　　没有逼仄小屋的压抑，没有唐奶奶的指桑骂槐，薛云的长吁短叹，就着日落时分，山景的郁郁葱葱跟林间的晚风，唐朵朵的心情是难得地轻松愉悦。

　　只是对面汉子笨拙的进食姿势，颇叫她忍俊不禁。

　　在第N次尝试用葱油饼包裹住鸭血失败后，秦汉面无表情地蘸了点红油往嘴里放，表情虽然没变化，但还是能感觉到那盯着毛血旺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怨。

　　噗嗤……

　　唐朵朵再次没忍住笑，看到对方视线对过来，才稍稍收敛，往碗里捞了点鸭血跟青菜，然后把一整盆到推到他面前。

　　“吃吧。”

　　秦汉没动。

　　唐朵朵不得不表示，“我饱了，这东西太油太辣，我现在不适合多吃。”

　　本来这一盆也只是给他准备的量。

　　村子里家家户户口粮都紧张，她能得到这一口吃的，已经是铭感五内了。

　　闻言，秦汉这才点点头，用两根树枝削成的筷子埋头苦吃了起来。

　　或许是人长得俊朗好看，便是连进食都赏心悦目，等唐朵朵回过神，一盆毛血旺已经连汤底都被喝光了。

　　唐朵朵：“……”难怪能长这么高。

　　饭后，天色已晚，她该回家了。

　　路过门口时，她只拿走了草药，其他野菜留下，见到那只见没了气的鸭子可怜兮兮被挂在房梁上。

　　她指了指，“你不会准备烤了风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