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角落,林姝意浑身湿透,裹着泥水与血瑟瑟发抖。
谁能料到曾袭荣华尊贵于一身的太平郡主如今竟沦为了一介军妓,在此地遭受非人的羞辱蹂躏!
一合上眼,林姝意就能想起那日刑场上滚落在地的人头,那都是她朝夕相处的亲人,林家上下满门数百口除了她全死了,那血腥味如今任萦绕她鼻尖,而她如今也已是生不如死。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丝温暖的光亮透了进来,来人是一身鹅黄华服的明艳少女,脸上笑意盈盈,娇俏却未掩饰那眸中的嫌恶与得意。
“李诗瑛?”林姝意艰难的睁开眼仔细瞧着对方的面容,一瞬惊愕过后激动不已的上前抓住其裙摆道:“是四皇子来让你来看我的是不是,四皇子会救我的对不对!”
看着这个蓬头垢面,浑身泥泞,满身淤伤站都站不起来的林姝意,李诗瑛心情大好,冷着笑道:“盛有美誉的京中第一才女,原来蠢笨如猪啊。”
“你什么意思?”林姝意仰着头,察觉出了对方的不怀好意,“我要见承延,我要见承延!”
李诗瑛重重的踢开了林姝意,嫌恶的甩袖讽刺道:“醒醒吧,如今你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一个日日跪伏在军营中的贱妓罢了,有什么资格见四皇子!”
这话猛地刺痛了林姝意,她抓起手边的石头朝着李诗瑛砸过去:“你闭嘴!承延一定会来救我的,他知道我们林家是被冤枉的,我林家从未有过谋逆之心啊!”
“啪!”
李诗瑛朝着林姝意掌掴下去,随后抓着她的下巴阴狠道:“现在还妄想承延会救你,你还真是蠢到家了,没错承延确实知道你家没有谋逆,因为你家中那封私通反贼的书信是他亲手放进你府上去的。”
林姝意挣扎的动作僵住了,呆滞原地摇着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是你不信还是不敢信,据我说知你父亲被抓当日试图保下你这一条命,按理来说叮嘱过你不要再找承延,可是你犯贱,非要继续纠缠着承延!”
言及此处,李诗瑛眸光阴狠,“我向承延提出请求,他一下子就同意把你交给我处置。”
林姝意捂着耳朵不敢置信,秦承延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她自幼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饶是她不信可父亲那日的话犹在耳畔,刺痛心脏的感觉让她无法抑制的落泪。
“你若还不信,不妨看看这个。”李诗瑛拿出玉佩,那是林姝意与四皇子定亲的信物,“若他真在乎你,怎会把这玉佩摔碎了?”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承延喜欢你,其实一直以来你不过都是仗着自己身份纠缠承延的烦人精罢了!是你痴心妄想,才惹祸上身,是你不要脸皮!所以我才动了一些手段,让你离开京城的马车和军妓送押的搞混了,等承延发现我只需要道个歉说底下人办事不足,他就立刻原谅我了。”
“你一直以来以为的青梅竹马之情,不过如此。”
碎成两半的玉佩砸在了林姝意脸上,她颤着手心痛的拼好,她不信十年的情意会是假的!
李诗瑛轻蔑的讥笑一声走出营帐,对着外头一干士兵道:“好好伺候着,让太平郡主好好享受人生最后一丝快活。”
这一声令下,将士蜂拥而入,娇弱的身子被推下,身上衣服被撕成碎片。
林姝意绝望而悲伤,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碎玉,整整十年,他裴承延饶是不爱她,可不至于狠心至此。
她无望的睁着双眸,眼底的生气一点点消失殆尽。
恍惚间林姝意觉得自己飘在空中,缓慢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浴桶和一个赤身裸露的美男子。
一定是走马观灯,死前眼中闪过的影响罢了。
可是他们都是走马观灯所见都是自己一生所历之事,为何自己会看到一男子沐浴。
林姝意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这激灵一打底下沐浴之人瞬间抬头看了过去,四目相对,加之对方的目光实在锐利渗人,于是林姝意直接从梁木之上摔了一下去。
“噗通!”
水花溅起将美男子的三千青丝淋了一个落汤鸡,好在浴桶足够大,起码还容得下二人在其中。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随着水猛烈的灌进鼻腔,林姝意从桶里站起,猛地咳嗽着想把呛进鼻腔里的水可咳嗽出来。
裴煦黑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这个咳得天崩地裂的女孩子,饶是单单只是一个侧脸他依旧能认得出这个自幼就纠缠着他的跟屁虫燕玉蓁。
林姝意揉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身旁冷幽幽的声音。
“燕玉蓁,你的脸皮还真是越发厚了啊!”
林姝意抚着胸口转头看向裴,湿漉漉的小脸上盛满了懵懂与茫然,这样的纯良无辜的眼神在加上那正对她时所露出的那一片春光,裴煦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林姝意脸就蹭的红得似烂番茄一扬,紧接着那小手一扬,一个红印子就落在了那张俊脸之上。
裴煦实在是没想到会来这一巴掌,俊脸之上更黑了,一把拽住林姝意的手咬牙切齿道:“燕玉蓁,你又耍什么花样?”
这突然凑近的俊脸让林姝意呼吸一滞,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睛,她发现面前这个人她认识。
“三皇兄?”裴煦与裴承延都是大周皇子,而林姝意的父亲是大周的外姓王,所以论辈分她自幼都是喊这些裴煦皇兄的。
裴煦抽了抽嘴角,眸中的不悦没有掩去,将她一把拎出了浴桶丝毫不怜惜的扔在了地上。
林姝意被摔的屁股疼,双眼红红的揉着屁股,垂着脑袋一时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不是在军营中吗?
难道说,自己被裴煦给救了?
可她与裴煦并无大多交集,因着京中有位姑娘不允许别的女子离裴煦太近,自己为了少惹麻烦所以……
“还不走等着丞相大人来接你呢?”
林姝意半响才抬起头来,又是那一双纯良无辜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裴煦,眼底还晃荡些悲伤:“皇兄是在和我说话吗?”
“谁是你皇兄!”
裴煦一声怒喝,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张无辜的小脸,转而眯起眼,细细打量着,这货不会被摔傻了吧?
林姝意这一声怒吼吼得双眼红了,她林家上下已被灭门,自己自然是不能再喊他皇兄了,一切情意不过是虚妄。
思及此处,她眼眶越来越红,豆大的泪珠哐哐的往下落,越哭越伤心,直接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