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尺度

　　漆黑的夜幕，一轮略显浑浊的月亮正静静地悬在空中，习习的晚风缓缓地吹散着白天残留的炎热。

　　夜晚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将白天显得冷清的街道给缓缓地填满。

　　出来逛街的人们脸上都带着轻松地表情，相互交谈间更是购买着两旁小贩的商品。

　　然而就在这如此惬意的氛围当中，一位青年，却显得格格不入。

　　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则是一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平平无奇的着装再加上那朴实无华的面容，本无人去关注与他。

　　只不过，因为这位青年的举动，却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格外的扎眼。

　　这个人没有其他人那般的惬意，而是满脸的紧张，略显憔悴的面容上根根青筋更是在太阳穴微微鼓起。

　　他每走一步，都会猛然转头，去看向自己的身后，踉跄间，仿佛在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似的。

　　青年神情谨慎，身姿蜷缩，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就在他这般模样下，与其迎面而来的人群纷纷与之进行避让。

　　虽说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但在旁人看来，这位青年的表现就像是一个神经病，为了避免突发危险的出现，周围的行人们还是纷纷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通道，在瞥了青年一眼后，便自行散去。

　　没有人会去刻意注意这么一位平平无奇的青年，可他的举动，却仿佛有人在跟踪他似的。

　　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在人流中前行着，直到青年走出了人流之后，他自己这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另一边则是伸出了颤颤巍巍的双手点上了一根香烟。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透过那缥缈的烟雾不断地扫视着眼前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在找什么。

　　这位有些神经质的青年，叫做吕阳，而且从一个月前开始，他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虽然视线内的行人们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放在吕阳的身上，可无端端之间，他却总是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尤其是每当一个行人从自己的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那道视线则更加的强烈。

　　就仿佛之前走过的行人瞬间扭转了脑袋来注视着吕阳的背影。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做出之前那有些神经质的举动。

　　可就算是吕阳在感觉到实现的刹那扭转脑袋，但在转脑袋的瞬间，那原本宛如实质的视线却瞬间消失，等到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到别处后，那被注视的感觉则又再次传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打游击一般，那无形的注视之感仿佛具有智慧一般，正在刻意地避免和吕阳的接触，同时也宛如附骨之蛆一般，对其进行着纠缠——就连睡觉的时候，那种感觉都不曾消减。

　　一个月了，吕阳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记忆中的数个夜晚，他都会从梦境中瞬间清醒，恐惧地环顾四周之后，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刚开始的吕阳甚是暴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原本激动的情绪则是被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折磨给彻底的磨平，最终剩下的，只有无时无刻的恐惧和疲惫。

　　在这般折磨下，吕阳整个人就像是一头行尸走肉，在漫无目的的紧张当中苦苦地挣扎着。

　　“呼——”

　　随着一阵深沉的吐气声，吕阳将手中的烟头给扔到了地上，随即抬起脚将烟屁股给碾成了一团黑灰，看了看时间后，他将目光放到了原处的一个方向，随即站起身，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吕阳来到了目的地。

　　穿过了一道有些漆黑的胡同后便伸出了手背对着前面的一道铁门轻轻地敲打了两下。

　　随着房间内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后，那紧闭的铁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与此同时，一个身材高瘦，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则看了吕阳一眼：“来了？”

　　“嗯，还是睡不着。”吕阳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眉宇间的焦虑让整个人在虚弱中更带着几分的焦躁。

　　这个高瘦中年男子名字叫做张存，是一位心理医生。

　　他的年龄四十三岁，尽管在削瘦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那带着花白的头发仍然被梳理的一丝不苟。

　　张存居高临下静静地看了吕阳一眼，随即缓缓地招了招手：“先进来再说。”

　　随着他进入到房间之内，那铁门便再次被缓缓地关上。

　　进入屋内的吕阳看着房间内那简单的陈设，随即很自觉地就做到了沙发上。

　　张存看了他一眼，随后也是径直地坐在了沙发前面的一张椅子上。

　　他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板子和铅笔。

　　笔尖清点板子发出阵阵轻微的声响，张存头也不抬：“情况如何？”

　　“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已经三天没睡个好觉了……”吕阳瘫在沙发上，手掌更是捂住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他看着天花板上那昏暗的灯光：“我只想睡个好觉，所以……”

　　“没有所以，我已经说过了，yaowu只不过是辅助，滥用的话会产生依赖感，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再给你的。”

　　“可我最想的还是睡一觉啊！”吕阳捏紧了拳头，愤然地砸在了沙发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张存却头也不抬：“放轻松，根据我的引导……”

　　“没用的！只要我一闭上眼睛，那种感觉就会瞬间把我包围，我……我只感觉害怕……”吕阳继续瘫了下去，脸色苍白间更是坐直了身体。

　　他继续伸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一旁的张存则是随手将烟灰缸递了过去。

　　吕阳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后，原本激动的情绪这才逐渐地平稳了下来。

　　他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双手捂着脸颊想要继续保持情绪的稳定，可肩膀却不断地颤抖着：“就算是我暂时睡着了，短时间内感觉不到那被外界所监视的感觉，可……可在睡梦中我却宛如灵魂出窍，用第三人称视角去看自己……”

　　说到这里，吕阳缓缓地抬起了头，透过指缝，他死死地盯着那低头不断在板子上写写划划的张存，的嘴角却猛然抽了一下，随即嘴角直接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张医生，这自己监视自己的感觉，你能体会到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我就像是蚂蚁箱内的一只蚂蚁，在未知的地方则有着一面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玻璃墙，有个东西正透过这面玻璃正对我监视着、观察着，而这观察者，除了那未知的视线之外，还TMD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