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梦想

　　苏鲸洛回国的时候暑假差不多过了大半，剩下的这两天里苏鲸洛都非常乖巧，没有去打扰徐小妍。

　　得给个机会给鹿元逐追人。

　　以这人应付苏泽川的那一套，就知道智商肯定还过得去。比起别人，苏鲸洛还是更信任他。

　　苏鲸洛最后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点儿成了——最后还是鹿元逐把她送去的学校。

　　“新教材习惯了吗？”

　　“有点出入，我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月。”

　　随便唠了两句家常，苏鲸洛觉得鹿元逐有些磨磨唧唧，于是决定直入重点，“您追到我妈了吗？”

　　鹿元逐愣了一下，“孩子，我觉得你应该很直接，但我没想到你这么直接。”

　　“我就试探一句。”

　　“.......”鹿元逐无奈地笑笑。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已是默许。

　　“虽然我妈长得御姐，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是公主。其他人的方法都没用，最后肯定只有您能追得到。”苏鲸洛笑了笑，她看向车窗，不紧不慢道，“您现在有一个上了大学的儿子，妻子不幸早逝，是个续弦的时候了。我妈长得好，有钱，条件很好，您拒绝不了。不要心焦，追公主就得满足她的一切任性。”

　　她最后精灵古怪地笑了一下，“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说。我妈虽然不靠谱，但她也很爱我。”

　　她这么说的时候，一贯古水无波的眼睛里出现了几抹期待的光，让人拒绝不了。

　　苏鲸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进了学校。

　　转学对她来说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早年苏泽川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她就没在同一个学校里待过一学期。有的时候，苏泽川兴致盎然的时候，还会亲自驱车来接她放学。苏小姐受宠若惊，但在看到那台嚣张跋扈的兰博基尼后差点吓傻了。第二天立马传出了苏鲸洛被外校社会人包养的消息......

　　苏鲸洛一想起来就牙痒痒。

　　苏泽川虽然人不咋的，但是对苏鲸洛的教育挺看中的，苏鲸洛都是空降那些数一数二的学校的实验班。

　　但是苏鲸洛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之前潜伏期间没办法抵制资本主义的侵蚀，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苏鲸洛自然不能继续腐败下去。她没让妈妈和鹿元逐帮她找关系，现在愿意接纳她的学校就只剩下九中。

　　——乌烟瘴气，无限接近于职专的九中。

　　苏小姐耸耸肩，who cares。

　　苏小姐的娇气并没有在一次次的转学中好转，她的生物钟一向规律，不好调，时差到现在都还没有调回来。

　　报道完领了书后就一个劲儿打哈欠。

　　好在分科的高二班级全部打乱了一次，苏鲸洛不用面对向全班人介绍自己的尴尬。

　　她也不知道这个学校为什么这么开放——竟然是男女做同桌。她以前待的学校，都是男男女女交错地坐的。

　　一七二的苏小姐自动挑了倒数第二棑的座位。这个班的女生普遍不高。

　　苏鲸洛最后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挨住一阵甚过一阵的睡意，进入了梦乡。

　　老师是在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起的时候走进来的。

　　苏小姐是从未在老师上课的时候打过盹的好学生，当下强逼自己打起了精神。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旁边坐了一个人。

　　同桌的黑色碎发很眼睛，五官深刻，眉眼如墨勾勒。

　　她的眉峰一挑。

　　世界真小。

　　“好久不见。”商添曜笑起来，“我叫商添曜，你叫什么名字？”

　　“苏鲸洛。”苏小姐的瞌睡都给吓走了。“我是不是该去买个彩票？不，根据运气守恒定理，我应该去做个转运仪式。”

　　话音刚落，苏小姐就觉得自己话又得不对头。

　　“我刚一定是睡傻了......你爸名字起得真好，不，你这名字兆头好，给你家商业增光添彩。希望你没有反flag加成........阿不对，我在说什么。”

　　苏鲸洛觉得自己越说越糟糕。

　　她这人心情一差说话就不过脑子。

　　这哪是不过脑子，分明就是没脑子！

　　商添曜已经笑得没脖子了。

　　苏鲸洛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刚说错话了。你要笑就笑吧，小心憋出内伤。”

　　商添曜不再忍耐，他笑得很不客气，苏鲸洛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忽然，一根粉笔以非常绝妙的抛物线的抛物线正中商添曜的额头。

　　而后对上走进的数学老师徐进的目光。

　　商添曜被批了几句，他是一个非常识时务，深谙能屈能伸之道的俊杰，麻溜的一阵道歉后，就算是徐进也没办法说些什么了。他最后只是哼了一声，示意商添曜赶紧坐好不许继续讲话了。

　　商添曜看了一眼苏鲸洛。女孩一贯清凌凌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流转着坏水，像是小狐狸。

　　商添曜忽然理解了，这女孩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让他笑的。他还想什么女孩子这么好心，让他不要憋出内伤，原来用意在这呢。

　　“有趣，有趣。”

　　第三节课他们的班主任才姗姗来迟。

　　如果说数学老师徐进是严厉而又一丝不苟的话，那么邹平城便是平和得过了头。

　　一开始，他就说了很多新学期新学年的注意事项，率先给他们加油打气。

　　虽然邹平城在讲台上说得慷慨激昂，但这并不妨碍苏鲸洛一点一点被瞌睡虫侵蚀掉意识。

　　她虽然以前从未有在上课睡觉的经历，但她莫名的就对此天赋异禀。

　　苏小姐微微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小半张脸，坐姿依然端正挺拔，和她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同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的邹平城显然脾气好得过分，竟然一点要把商添曜给叫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是个相当尊重学生意愿的老师，不过是姿势差了一点而已，学生想以什么样的姿势来听他的课都可以。

　　“鲸落海底，哺暗界众生十五年——苏鲸洛，这名字不错。”

　　苏鲸洛隐隐约约听见邹平城叫自己的名字。

　　她茫然地抬起头，就撞见了邹平城看向自己那慈祥的眼神。

　　这眼神太过慈祥，苏鲸洛还以为自己一觉起来见到了什么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

　　“孩子，你的梦想是什么？”

　　苏鲸洛茫然地站起来，茫然地说了一句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话：“我的梦想是当一名社会主义接班人。”

　　同学们顿了一下，“好，很好！”邹平城很捧场地带头鼓鼓掌，而后窸窸窣窣的掌声响起。

　　老班你不用这样的.......

　　苏鲸洛反应过来，脸上烧得慌。

　　邹平城又把目光投向了苏鲸洛的同桌，“那这为同学，你的梦想是什么？”

　　商添曜早在同学们的掌声中醒来，并且加入了大笑的队伍中。

　　他舔了舔下唇，道：“我的梦想是成为海贼王。”

　　笑得更厉害了。

　　由他俩开头，每个人的梦想介绍都开始无限地放飞自我了，什么“我想毁灭世界”，“我想成为火影的男人”都冒了出来，“我想成为大银行家”以及苏鲸洛的“社会主义接班人”都显得和谐融洽起来。全班都洋溢在一片欢笑声中。

　　苏鲸洛淡淡地笑起来，刚刚小狐狸似的的那种精灵古怪气儿已经烟消云散了，她沉下来后，琉璃般的眼睛恢复了最初的古水无波，微微勾起的嘴角恬静中又增添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她就像是个旁观者，嘴角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笑意未达眼底。

　　商添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忽然道：“我觉得你有种特别的气质。”

　　苏鲸洛眨了眨眼，回过头去看着他，心说我也觉得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特别傻缺。

　　她立马细数起见到这个人之后发生的几个小插曲，发现这个人不是逗比就是在逗比的路上，白瞎了水墨画般诗情画意的这张脸。

　　“你身上好像也潜藏着不少秘密。这个时代里谁身上没点秘密呢，我不会去尝试窥探的。”

　　“看来你也是时代的主角呢。”

　　商添曜说完之后还神秘莫测地挤了挤眼睛，而后转了身继续畅游梦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继续当他的“时代主角”。

　　哥哥您现在高中了不是犯中二病的时候了！

　　中二病也是病，得治！

　　苏鲸洛连忙看看四周，好在商添曜的声音不大，不然她就要尴尬得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了。

　　苏鲸洛一开始还觉得九中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差，她待了一上午，课堂气氛还算愉悦。

　　很快她就发现这只是因为大家都在奋笔疾书暑假作业。

　　下午的课就开始乱哄哄起来，玩手机的人特别多，后排甚至还有两个人在吸烟。

　　苏鲸洛很早就做好了有人吸烟的准备，从书包里拿出了n95，还在四周喷了一圈空气清新剂。

　　作为一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苏鲸洛觉得提醒一下那两个人吸烟的坏处是合理的。

　　但是适当借助烟来消愁也是合理的。但是他们那个烟实在是太差了。

　　她自己当然受不了这个烟味。不过一直挂着个n95好像有点儿做作，她决定还是找他们谈谈。

　　戴着口罩的小姑娘长腿一迈，三步两步走到哪两个吸烟的男孩子旁边，道：“同学，吸烟不好，而且你们的这个烟也不好，焦油含量太高了。换一个品牌好一点的烟怎么样？咱们要为整个班级同学的生命安全着想。”

　　她的语气还好，软声软语的。

　　男孩一顿，挑了挑眉，睨了苏鲸洛一眼，“要你管？”

　　苏鲸洛额上的青筋一跳。你以为老子想管啊，老子脸上那么大一个口罩你见不着？有本事你出去抽。

　　冷静，冷静，苏鲸洛，你是专业的，你不能跟一个傻子动手。

　　苏鲸洛堪堪按住了把他俩提溜起来打一顿的想法。

　　苏鲸洛想了想，苏泽川虽然不是老烟枪，但是他所在的地方就会备着点儿。

　　苏鲸洛现在的那个家里就翻出了一条软中华。她自己当然不吸，现在可以贡献给别人，就当贿赂。

　　“我家里还有几包软中华，可以给你们，当然.......”你们不能在教室里吸。

　　其中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的站起来，把一口烟喷到了苏鲸洛的脸上。

　　“你是老子的谁？管这么多，难不成是想做老子的女朋友？”

　　那俩男的的桌子被狠狠的一踹，商添曜满是戾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人小姑娘受不了你们的烟味了，没看见那么大一个口罩吗？”

　　他立马把手往课桌上一拍，桌腿在水泥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咆哮道：“老子爱咋的咋的你们管得着？商添曜，你想英雄救美也别扯到老子身上。”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商添曜一句话都没说完，那男的的拳头就已经过来了。

　　商添曜的动作很迅速，他迅速侧身，左手拉过那男的划过来的拳，右手手肘快准狠地击打他的后背。

　　那男的吃痛地骂了一声，商添曜的左手一翻，右手扣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一翻，竟然把那男的给翻到地上去了。那“咚”的一声巨响，吸引了全班所有人的目光。

　　站在那男的对面的商添曜目光冰冷。

　　高二九班骤然惶恐起来，不知道是谁先嚷起来的，“我想起来，我想起来了，商添曜就是那个消失了一年的南城校霸！我，我还记得他！传说他曾经摔死过一个人！”

　　“他，他，他怎么来我们班了？我，我，我刚才好像不小心踩到了校霸一脚我不会命丧当场吧！”

　　“......”

　　教室里议论纷纷，商添曜啧了一下。

　　可惜教室的地板是水泥的，太硬了，不然就以这一击的力度，那男的身体就该高高地弹起了。

　　商添曜活动活动关节，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另一个男的，“你要不要试试？”

　　另一个男的怂得一批，商添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的时候就明哲保身地退开了许多。

　　他连忙摇头，讪笑着，“你，你误会了，我从头至尾，都，都没想站到你的对面去。”

　　“量你也不敢，”商添曜挑衅地一笑，“把他送到医务室看看。”

　　商添曜敛去了所有的笑意，连眼神都是冷的，看上去和他的那张脸匹配度倒是高了些。

　　他迅速地抓了桌上的书包，又急色匆匆地走了。

　　苏鲸洛眨了眨眼睛。

　　看来她的新同桌还是个校霸。

　　什么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