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醒醒,阿娘……”
沐子慕意识渐渐清醒,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只大概看清一个人影在晃动。随后,她感觉一只小小的粗糙的手在她额边擦了擦。
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儿,头发乱糟糟的,跟干涸地枯草似的,面黄肌瘦,颧骨突出的脸衬得那双圆圆的眼睛格外大。
此时那双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阿娘,你终于醒了!”
女孩儿激动地看着她,手指无措地乱动着,好似想抱一抱她,但又有些畏惧。
娘亲?沐子慕呆愣地看着女孩儿,心想自己还没结婚,哪来的这么大的孩子。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自己不是因为救一个小孩被车撞死了么?怎么还活着!那么大的一辆货车……
小女孩显然对情绪十分的敏感,只一瞬间就感觉到母亲的异常。她小心地看着母亲:“阿娘,你没事吧?我刚进来,就看见你倒在地上,全身是血,阿娘你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就生弟弟了呢?。”
说着,女孩眼眶盈满了泪水,带着哭腔道:“我已经把弟弟抱进去了,我想把你也抱进去,但我抱不动,阿娘你又昏迷不醒,吓死我了,呜呜……”
生孩子、昏迷……
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沐子慕望了望四周,破败的房子,年久失修的墙皮摇摇欲坠,四边角落长满青苔,杂草成堆。
这房子,简直比杜甫被秋风卷走的茅屋还破烂;放眼看去,周边根本看不见一件完整的东西。
再看小孩,一件长袖硬是被她穿成了五分袖,上面打满了补丁,衣摆还烂了几个洞,还沾着血。一双小手被冻的通红。而裤子的情况和衣服一样,短短的,露出了大半条小腿,颜色被洗得发白。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剧情,她在昨晚看过的那本书里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
沐子慕不死心,笑着对芸儿摇摇头,“芸儿不哭,娘没事,锐儿呢?”
“弟弟去山上捡柴了。”
真穿了……谢锐是书里的第二个反派……而她刚刚生的就是第三反派……
这一刻,沐子慕都感觉自己想骂娘了。心想自己好歹也是见义勇为死的,老天怎么就不给个好点的身份。
“阿娘,你没事吧?是不是还疼?”
“没事,不疼了。”沐子慕轻轻摇头,眼神略带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难以置信,这么懂事可怜的孩子,以后怎么会长成反派呢?还是那种不择手段的蛇蝎女。
“阿娘,我扶你回床上。”谢芸蹲着,伸手就要动作。
沐子慕摆摆手,她那十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不就是刚生过一个孩子,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事……
“不用,我自己起…嘶…”
巨疼!沐子慕一下子就被疼懵了,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下面。自己不会是瘫痪了吧!
谢芸看着阿娘那一脸懵的表情,她从未见过阿娘露出这样的表情,还以为阿娘怎么了,紧张的道。
“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还疼着,还是我扶你起来吧。”
她小心将沐子慕扶起来,感觉今天的娘亲给人的感觉特别不一样,好说话了很多。
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回到里屋,里屋唯一比外面好点的就是还有个房顶,虽然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顶。
沐子慕盯着房顶上的几个洞,在被谢芸摁着躺在床上后才回过神来。
她想起了这段剧情:在谢芸离开时,谢家二郎趁着原身身体不便,就来调戏原身。在拉扯躲避下,原身受了惊吓,早产了,然后独自生下小反派就领了盒饭。
“阿娘,你好好躺着,你刚生完弟弟饿了吧, 我去帮你找吃的。”
看着谢芸瘦弱的背影,沐子慕心中是五味杂陈。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就没见过哪家的女儿像谢芸这样懂事。
原书里谢芸六岁,人还没灶台高,就垫着小板凳给谢家一大家子做饭,看着那一段描写,沐子慕也得心酸的很。她是个孤儿,很能体会到那种幼年被人欺凌的痛苦。
当然,在书里,谢芸幼年有多悲惨,成年就有多凶残。陷害原书女主,为了往上爬,她是坏事做尽,不择手段。
想起那些剧情,沐子慕看向如今的谢芸。
八岁的孩子,廋小得可怜,看向母亲时,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心。
“阿娘,今天炒了两盘青菜,都被姑姑拿走了,这是我刚刚弄的菜汤,你尝尝。”谢芸将那飘了几片菜叶的汤端给母亲,眼里还有小孩子藏了东西的兴奋与渴望,“快,阿娘你将这些汤都喝了,就有奶水喂弟弟了。”
沐子慕偏头看看躺在床里边的小宝宝,这个前不久从这具身体里出来的孩子。小小的,皱巴巴的,微张着嘴巴睡得安稳极了。
“阿娘你最近就好好躺着,今天晚上我上山多挖些野菜,早上卖完就偷偷留下些。”说着,她握紧拳头,神情坚定,“这次我会小心的,不会让姑姑发现。”
小孩骨头凸出的肩膀将本不合身衣服微微顶起,窄窄的肩上自觉负担起照顾母亲和弟弟的责任。
沐子慕感觉眼眶发热,心里暗下决定。既然阴差阳错地顶了原身的位置,那她便会担起原身的责任。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引导三个孩子,避免他们未来的悲剧。也会努力学着当一个母亲,做他们的依靠。
她抬手揉揉女孩的脑袋,“芸儿,以后不用你做饭了,也不要去挖野菜了,娘照顾你们。”
谢芸微愣一瞬,随即笑了起来,“阿娘,我没事的。”
阿娘果然不一样了。为了这样的阿娘,就算被姑姑发现再打一顿,她也要多留些野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