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不巧碰上

“家父入都城为官不久。”林娇娇颔首道：“我叫林娇娇。”

孙小姐笑道：“林尚书大人家的千金，早就听闻是个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林娇娇扫她一眼，见对方极是客气，便循着对方招呼坐下：“小姐怎么称呼？我初入都城，的确不熟识。”

孙小姐笑道：“家父孙荣孙侍郎，林小姐唤我迎珺便是了。”

林娇娇点头应下。

这孙小姐是个眼尖的人，喝了一口茶，眼睛一转，赞道：“你腕子上这纹样甚是好看，我从前确是从未见过，是贴的？画的？这是什么手法？”

林娇娇知道她瞧见的是什么，可不就是之前她买了个手链，孰料带了没一会儿手腕上便莫名其妙落下了一个破虫子的黑影，这么久了无论怎么折腾也去不掉，让她好生没脾气，只能拿出屎上雕花的功夫，将这虫子雕琢呈花的纹样。

她随口胡诌了个理由：“确是在老家逛街时候看到的，在手腕上画个图案固色，一时兴起，也便弄了，倒也结实。”

周家小姐此时低声道：“我听闻，旧朝有一说，名曰‘黥面’，刺于皮肉之上，而后添色，甚是清晰牢固，可是相仿的技艺呢？”

孙小姐道：“如此稀奇，我倒没听过。”

林娇娇抖了抖眉毛：“迎珺，这位是哪家的姑娘？杂书瞧看了不少。”

孙小姐道：“周大人在大理寺任职，具体职位，我却说不出了。”

不等周家小姐补充，林娇娇便冷笑道：“如此说来，倒不是闲书了，是家学渊源。周小姐好兴致，或许自己家就有这手艺，不如挑个漂亮的纹样黥面呢。”

周家小姐讨了个没趣，笑一声：“寻常聊聊装饰，林小姐吃了哪门子心去。若是我言语唐突了，在这里给你道个不是就是了。”

这会儿的功夫，沈家那一胖一瘦两个姐妹也落座了，林娇娇并不需要听她们二人对身世的介绍——因为作为执行本次行动的首刀，她早就对此熟记于心了，沈一顾和沈再顾，是吏部沈全沈侍郎的女儿，沈全病故于任上，他的儿女便都送回了老家养育，如今姐妹二人返回洛都，恰赶上女子音坊一事，箜先生念及沈全为国英年早逝，便将这姐妹二人加入了女子音坊。

“我年少时，家父曾说起过沈侍郎，说侍郎大才，为官又兢兢业业，实在可惜。”冯家小姐临着这两位新来的沈家小姐坐着，寒暄道。

沈一顾是姐姐，她体体面面接过话来：“多谢多谢。彼时我姐妹二人都还年幼，只记得家父甚是慈爱，同母亲伉俪情深。”

冯家小姐叹一声：“这些年你们过得可还好？”

倒不是她多嘴，这实在看不出来，毕竟沈一顾瘦的伶仃，可沈再顾却过分丰腴，看她二人，只觉得他们家里的饭像是全被一人吃了。

沈一顾道：“家乡水土丰美，长辈关怀，邻里和睦，这些年并不辛苦。”

此时顾小姐却忽然插话道：“却不知我那位远房姑母如何了？听闻沈大人故去后，她便遁入空门、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也不曾和家里来信了。”

沈一顾沈再顾二人只道：“母亲很好。”

顾小姐道：“如何说很好呢？我老家长辈颇挂念她，不知二位可否帮忙牵线捎话。”

沈一顾沈再顾二人互相瞧了一眼，不知如何讲。

冯家小姐此时却道：“我竟是忘了，二位的母亲，原是姓顾。”

顾小姐道：“沈大人和夫人伉俪情深，恰好夫人姓顾，便取一语双关给女儿取名，既是沈、顾，又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之意。”

沈一顾沈再顾二人再次互相瞧了一眼——她二人实则是无名姓的孤儿，幼时被教主发觉，教主给了她们三组名字供选。她们听闻这两个名字是指美貌，便选中了，这些年顶着名字生活。

谁知如今竟碰见和这名字原本主人相熟的人了。

“母亲这些年清修，不肯见人。但身体康健，精神也不错。”沈一顾道：“既然顾小姐专程嘱咐，我们定然回去禀明，只是究竟能否牵上线，我们也做不得主。”

顾小姐颔首，但显然还想再多问几句。

正当此时，周遭却有了一小阵子的嘈杂声。

这几位循声看去，却见隔壁书院学子落座的区域，有几位公子正在落座。

不是旁人，正是镇北王府世子谢子叙和他的几位友人，实则，方才来到此处，看到镇南王世子魏逸名时，许多人便已悄悄打量全场，想要找到镇北世子谢子叙的身影，对他的好奇是混杂着许多个方面的——

好奇这位年少时就战功赫赫的少将军、好奇承文公主和他之间的旧事、好奇他那离奇的患病传闻……自然了，也好奇镇南镇北的世子如何在书院里共处、以及，镇南世子当选首席，镇北世子又如何自处呢？

“谢世子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面如冠玉、蕴藉风流。相比之下，魏世子有些太外放了，细瞧着也不足够精致。”周家小姐当下点评道。

“除去面貌，我倒觉得才能更为重要。谢世子年少成名，领兵救父的故事我听过，当真是有勇有谋，是一等一的天纵英才。”顾家小姐搭话道。

“呵呵，你二人的眼光，和承文公主肖似啊。”孙家小姐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真没听过那些流言？传了这么久，很难说全是假的啊。依我瞧着，镇北谢世子，成绩都是过去的事了，漂亮也只是漂亮，如今这举手投足颇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意，当真不如镇南魏公子轩昂挺拔的好。”

周家小姐笑道：“我们不过是评说几句闲话，怎敢和公主千金之尊并论？”

顾家小姐道：“孙小姐是真执着啊，从头夸到尾。”

“比来比去的，我看都是想多了，他们二位看不上各位。”林娇娇冷冷地插过一句话来：“真上了心的，不妨研究研究他们母亲是何家世，自己比对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