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他回来了

慕容阔摇头：“公子不曾淋雨，门窗也紧闭。”

唐九道：“那何来夜雨受凉的道理？罢了，不论这个。一冷一热竟可冲撞，却是此前没听过的话，受教了。”

那医者收拢袖子，颔首：“医书之上确有此症状。”

唐九嗯一声：“此前的先生们都堪不破公子的病，不想如今这位先生，虽看着年轻，却如此博闻强识。阿阔，这位先生我不曾见过，是这些天书院新请的吗？”

慕容阔闻言一愣，尚未答出，左承骏却道：“书院修缮好后，也顺带着新请了一批医者。这位先生来了也有几天了，平时都在操练场旁盯着。今日赶巧，只有他在，我心急之下便将他拉过来了。”

慕容阔此时皱起眉，却并不讲话了。

医者顾自道：“公子这病，我无力根治，却可缓解，能让公子不再这般疼痛。”

唐九不言语，慕容阔也不言语。

偏偏这屋里有个左承骏，他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如何？当真能管用？”

医者道：“须得针灸，于周身数个穴位施以针疗。”

此言一出，唐九、慕容阔、左承骏三人齐齐皱起眉头。

“施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先生。”左承骏心直口快：“您平时正骨手法确是可以，但针灸若有不慎……”

他顿了顿，没说出太强硬的话来。

医者伸手从袖间摸出一个玉佩，上面流苏极简单，他说道：“我师从医仙颜老先生，以此为证，手法绝无问题，且这几个穴位，也并非复杂之法。”

这玉佩上确实雕着个‘颜’字。

他正讲着这话，却听叩门之声，左承骏打开门，却见是冯掌事来了。

冯掌事一进门便道：“谢公子如何了？”

他极贴心，进来后忙把门关上了，定睛一看又道：“楚公子平安归来了。”

医者只坐在凳子上，微微欠身道：“冯掌事。”

冯掌事颔首：“钱先生，辛苦您，谢公子怎么样？”

钱医者道：“先师颜老先生曾亲授，可以针灸缓解此病痛，我欲施针，只是几位公子皆担心犹豫。”

事情当真麻烦。

唐九转过脸来，索性坐在谢子叙床边上，而不再坐在凳上，如此便将医者和谢子叙隔了开来。

很短暂的一瞬间，唐九和谢子叙极快地对了一下目光。

而她偏又在此时低眉浅浅扫了一眼，偏将目光在他薄汗的额间、泛白的指节和被子外凌乱的衣衫上暂留了片刻。

……真是要命。

唐九移开眼去，转身看向冯掌事道：“掌事、先生莫见怪，公子是镇北王府独子，阿阔、承骏担心而不敢做主。如今既然掌事来了，不如便请掌事做主。”

冯掌事浑身一凛。

好家伙怎么好端端的让他做主？这掉脑袋的事可是他能做主的？

冯掌事赶忙躬身：“我亦担心、惶恐。只是谢公子身体不适，不知如何是好。”

唐九道：“方才钱先生说，公子是顽症在身，此话放在最前头，意思当是如今这病痛根源还是在顽症之上。既如此，我先熬了此前闻人先生开的药，或可缓解一二，如何？”

那医者不言。

唐九便又道：“此前我和子叙同住，他们便把药方托给我，钱先生既是颜老先生的徒弟，不如请钱先生帮忙讲讲这方子的意思，如若可以，劳烦先生根据现下的情形加几位药，就更好了。”

她一字一句，讲的心里踏实极了。

若问这踏实从何而来？

……那破方子最开始是她胡诌的，全无任何道理。

而这钱先生，如果看不懂方子，就是看不懂顽疾，既如此，又如何能讲施针呢？

钱医者此时却道：“那方子此前流传甚广，我的确研究过，闻人先生不愧为药圣，我确是看不懂的。我提出施针，并非是能救治顽疾，只是想抓紧纾解公子苦夏与受凉的冲撞——后者并非复杂之事，只是寻常方法。几位公子既然如此忧心，便罢了。”

这一番纠缠，总算是将这位医者送走了。

谢子叙歇在榻上，眼下情形稍好些了，大家也能说几句话。

左承骏不免有些愧疚，他后来也稍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方觉得自己太过莽撞，好心办了坏事。但他看楚婴回来，又安心得很：“阿婴平安归来，家里的事可都妥当了？”

慕容阔道：“阿婴瞧着清减了，恐怕这一路不容易。”

左承骏拍了拍慕容阔：“若是瘦了，便用些酒肉！快要假日了，届时给阿婴接洗风尘。我请客！”

又过一会儿，谢子叙状态更好些，几乎恢复了，慕容阔、左承骏二人终于放下心来，收拾了东西离开寝舍。

谢子叙依旧歇在榻上，唐九转眼瞧他，二人都知道互相有许多话要讲明。

唐九看着这个昨晚冒着夜雨去接她的公子，如今好些是好些，也当真是乱糟糟的，她不由自主伸手用指尖拂弄开他鬓间有些散乱的碎发。

谢子叙身体僵了一下，却也不动，由得对方拨弄。

唐九于此时却道：“这医者话里像是圈套不少，只怕有人操纵。不若择时杀之。”

她顿了一下：“我动手。”

她动作轻、话语也轻，语意却重，三言两语便是生死。这是此前他们攀谈时从未有过的。

只是谢子叙也不惊，于此反倒像是心照不宣一般：“此事不宜心急，来日，至少明面上要借旁人的刀。”

他抬起眼来又看她，却道：“你回来了，我便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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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走廊之中，野兽一般的哀嚎声总算稍稍止息，只留下喘息声。

“兄长可还好？”一个男声响了起来，关切的话，却听不出几分关切之情。

“与其问我好与不好，不如说说你怎么是个废物。”男人的声音，怪异，严厉，带着几乎有些扭曲的愤怒：“这么久了，你查出什么来了？什么都没有！让你拦截一个人，你又拦住没有？你让他顺顺当当地过去了！你还有脸来见我！”

（每周二和周三18:00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