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无从取胜

唐九是极敏锐的，在她意识到对方散发出内力，马上就抽回剑，同时用内力对冲。

然而这黑衣人的内力实在强大，纵使这般快的反应，也免不了被震飞出去，唐九落地后仍向后退了数步，最后靠在一个树干上。

一口气在嗓子里翻涌，她快速地调息，然后伸手点自己的穴道，很快呕出一口血来，事出紧急，这因为内力对冲而产生的淤血全被她呕在面罩上了，唐九心里颇有点介意，寻常时候如何能做出这般埋汰事。

“你、该、后、悔。”

“你、太、自、大。”

“没、有、用、宝、贵、的、机、会、逃、跑。”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那黑衣人再度站了起来。

他如今的腹语术，显然没有方才那般四平八稳，气息确实紊乱了许多，但整体上仍是极深厚的。

逃跑。

这两个人唐九并非没有想过。

但是她心里隐约地参透——恰恰因为足够强，这个人，想必极有可能和曾经的唐晓、唐楚孟一案，乃至如今的种种都密切相关。

若她今日能抓住机会杀他，便是冤案的真相变得更不容易被挖掘看清，却也是值得的。

许是因为方才突袭而来的疼痛让他内心不安，又或许是唐九那一剑又一剑叠在一起确实对他造成了伤害，黑衣人现在显然没有方才那般胜券在握、如猫捉鼠。

他手持那根黑色的棍刺了过来，这一次，快且直接。

唐九现在已经心知肚明，今日自己不可能杀死他。

但她毫不胆怯，举剑与之对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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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人在窖口停留良久，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极危险，担忧公子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引火上身，也把他的性命波及了去。

他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他终究只是属下和仆从，性命都在主子手上，诸事由不得他质疑拦阻，他便只能在心中祈祷。

好在，这一会儿过去，线人发觉窖里面的公子自始至终都只有些走动的声响，似乎并无更大的动作，他诧异之余却也心中庆幸。

——果然，公子能有今日，是因为他素来冷静谨慎，绝无越轨冒险之举。

“你继续进去看守。”公子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身后响起来。

线人忙动身，返回几步走到窖中，一旦进入这一处地方，他便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外面的情况——震得更加厉害了，这么久了，外面那些人的争斗反倒愈演愈烈，仿佛不知疲惫一般。

“是，公子。”他行礼。

他记得此前的指令，知道外面有一位是公子极重要的人。

这一瞬他有些好奇，他想看看公子是什么样的神色——会紧张吗，亦或是焦虑？

可他不敢抬头，他迟疑的功夫，公子的身影便走远了，朝着窖口去了，他恍惚间也只瞧见一个背影。

线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公子。您千万不可孤身冒险。”

楚离没有回头，他仿佛没有眼盲那般，打开窖口走了出去，很快，窖口便再度关闭了。

等待时做的那个梦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他看到小小的唐氿身陷火海，即将被吞没，冲上前去，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仅是这样吗？或者他本就足够自私，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他都迟疑了，他慢了，所以才什么都救不到。

他又觉得自己这并不能说是自私，毕竟他若冒险，一旦有闪失，将牵系那么多性命，还有仍未查清的冤案的真相——这也是唐氿想要知道的，不是吗？为了如此大局，舍弃、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

楚离终究是无法完全说服自己，所以他离开了这个点，去往距离那个冲突更近一些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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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每一击都需着极强的内力，带着极强的杀伤力，几乎摧毁了触碰到的一切东西。

唐九与之对抗，精疲力竭的感觉几乎席卷了她。

她身量虽小，实则体能极佳，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失去视力在教里的试炼场和那许多被豢养的人打斗的时候。

而这一次的力竭，实则比上次更甚。

唐九逐渐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想攻击，尽全力抵挡、不漏破绽，并谋求全身而退才是最可行的路数，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扎根之时，她不得不承认，黑衣人方才的恐吓与嘲笑说的并没有错。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然不冲上去猛扎，而是麻溜地掉头就跑。

若是——！

唐九陡然发现，正在发起猛烈攻击的黑衣人，动作似乎又哆嗦了一下，导致招式有了很大的变形。

难不成……

她猜的没错。

黑衣人的身体战栗起来，幅度越发剧烈，他很快便又像是一个受伤的虫一样，在地上蜷缩、蠕动、挣扎、扭曲！

一如方才那般，还发出让人惊惧的呻吟声和吼声。

唐九只觉得自己的头脑都蒙了一下——便是许愿也没有这般快灵验的吧。

但她很快行动起来，她拔腿就要绕开他直接跑走。

将将越过他的一瞬间，她脑海一个机灵，一边从怀里摸出个迷药往这黑衣人身上一丢，一边又意犹未尽地以极快地速度又捅了他几剑，自然，这两件事都只是一刹那之间，她毫不停留地、宛如脚底抹油一般跑掉了。

这黑衣人伏在地上，他早已大成，寻常苦痛奈何不了他，奈何这些天这几遭，疼痛的感觉蚕食五感，以至于他无从承受，更是可恨的是，至今他都没能查清此事的来由——无能啊！在禹州的那群废物！还有他刚刚派过去的那位，果不其然只是嘴上说的漂亮。

他且痛苦且恼恨，正蠕动着，恍然发觉他方才的对手——这个楚离，他方才显然已经知道，再有机会该马上逃跑。

可此人竟这般可恨，精疲力尽、逃跑之余还顾得上再给他来几下。

黑衣人一时被气得几乎笑出来。

倒也是有趣，算是个妙人。

今日阴差阳错放他一命，且瞧着他玩玩，日后再清算。

毕竟实力悬殊，来日真想取其性命，不过是探囊取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