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你我相干

“你的意思是，真实的‘柳襄’，是一个曾经确实存在，却在事发之前早就不存在的‘人’？”

楚离点头：“据我所知，这是柳老爷子早夭的长女，还不会说话的年纪，就生病死掉了。”

“既然死掉了，那又如何会有另一个‘柳襄’？”唐九皱起眉头。

楚离笑道：“说着是柳刀门，仿佛是什么名门正派，实则就是山匪。没有官府给他们登名造册。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子死了，根本无从查证。”

“但是她身为门主长女，岂会死得悄无声息？”

楚离转了转手腕：“那你就小看柳老爷子了，他能让柳刀门在云山上存续至今，可是颇有一些手腕的。据我所知，在他的授意下，柳刀门的人、尤其是稍有些名头为外界所知的人，如果死亡，只要不是带着名姓死在外面，其名字就会被再次、甚至多次使用——自然，也包括他的女儿。”

唐九心中稍感震撼——混迹江湖也有些时日了，形形色色的断臂求生的法子自也没少见，但是这一手的确是心思狠，手段高。

“若是如此，足够担任‘柳襄’这个名字的人，恐怕也不是普通人。”

楚离点了点头：“的确，应当是个厉害人物。”

唐九收手回来，不禁皱眉：“应当？这件事你不完全了解？”

楚离兀自攥着杯子，又喝上一口：“准确说，我几乎不了解，我对那个‘柳襄’的理解，不过在于此后一些片段的线索。你若一定要我说，我只能讲——我认为，她或许是和你我都有些关系的人。”

唐九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娘亲。

这个称呼她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唤过了。

只是……这不可能。

她对幼时的那场火印象太过深刻，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身旁的人们都已经没有了呼吸——或者说，或者说……

在那样烈火之中，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

唐九的目光黯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离眼盲，纵然敏锐，也察觉不到这般细微的变化。

“何以见得？”

楚离道：“彼时，作为置换，他给了我一个危险的东西。给的时候，他说——‘这个东西最好是给那个小姑娘，但给你，也是可以，既然你做了事，便给你吧’。”

唐九皱眉：“他就这么直接跟你讲出来了？”

楚离哼了一声：“不错，虽然他声音不高。不过，以他心思之深沉，我以为，这句话绝不是他不慎说走了嘴，然后被我努力听见的，而是他刻意讲出来，让我知道的——很有可能，也是借我之口让你知道的。”

那是许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而这么多年过去，楚离当真在云州发展了力量，而唐九也果真以第一刀的身份返回云州并见到了楚离——唐九不止一次地在想，这些，真的都完完全全是他谋划出来的棋局吗？

楚离说到这里放下了茶杯：“他是个厉害人物，也是个狠角色。氿儿，你被他培养这么多年，位置也不低，你可了解他些许？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不了解。”唐九未加思考，当即摇头：“他是一个谜团。这么多年，我甚至没有见过他不穿那一袭黑袍的样子。”

“我认为你应当多想一想再回答我，如果有什么别的细节呢？”楚离显然对这么干脆的答案并不满意。

“不会有。”唐九径直道：“因为最首先的一个问题，我就无法想清楚——如果这真是他布置的一个局，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呢？若是利益一致，缘何不直接告知；若是利益不一致，他又为何非培养我、用我不可？”

方才还在质疑的楚离安静下来，他沉默半晌，再次开口：

“那个危险的东西，你想不想要？”

这一次，唐九没有马上回答，她许久之后幽幽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处理完丧事就尽快返回。”

只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先是侯知县和柳衍先后提起唐楚孟一案，又是那个和她、楚离都有相关的物件。

这一步一步，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绝不可能一无所获地直接从云州离开。

——这也是你所谋划的吗？至今未露面的教主，我曾经的‘养父’。

“我恐怕不能一走了之了。”

楚离嗯了一声，却道：“那等你下次来见我，我就把那个东西给你——说实话，这东西在我手上这许多年了，因为我的身份和身体限制，我所能做的，只是大概弄清楚它到底是何物。若你能多留一阵子，确实刚刚好。”

他说完这句话，脸上忽然又露出嘲讽的笑意：“你说，这会不会又是他筹谋之内的？他是否料定了即便给我，最好也会到你手中走一走。”

唐九却没关注这个——毕竟围绕着教主的谜团，早就不差这一个两个了。她问道：“为什么是下一次？”

她搞不清楚教主，但她至少得先弄明白眼前的楚离。

楚离好整以暇：“你来的路上顺利吗？明天，故事还会继续的。”

唐九很快就知道楚离意指何事了。

因为第二天上午，就在她返回老宅没多久，衙门就派了官差来，直言有一起人员失踪案和他相关，怀疑其犯下‘斗杀’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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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骑着一匹快马从禹州城飞驰而出。

似乎有什么无比紧急的事情想要传报。

与此同时，天机书院内，突然恢复到了许久之前的戒备状态。

如今的课程本就稀少，今天上午的课更是被直接取消。

向来好说话的冯掌事拧紧了眉头，带着随从站在临时搭建的‘帐子’寝舍的院内，告知大家为了避免危险和意外，请不要擅自出寝舍。

“危险和意外？”左承骏不以为然：“此前陛下派亲兵来到禹州，加强了禹州的防守，咱们书院之中更是如此，这才几天，怎么就能有危险和意外？”

他说着说着，脸上愈发有不耐烦的颜色：“啊，我从这个寝舍暂时出去，就短暂地去隔壁取点东西，总归不会有什么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