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制作身份

“氿儿，终于来看我了。”楚离的嘴角上扬，声音半真半假，他复又调笑道：“怎么，我实则康健，他却实则真的有病症？氿儿，你当真喜欢病美人？”

碧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楚离和这位来者，她看见公子一袭单薄的白衣，领口敞开直到腰腹——这太旖旎了，以这样的穿着见堂妹恐怕也实在有些不妥了。

只一眼，楚离脸上的笑容突然隐去：“碧裳，自己去领规矩。”

碧裳跪地行礼：“是，公子。”

楚离只是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碧裳很快起身，匆匆离开了这处院子。

“她只是看了你一眼。”唐九很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这不是她该看的。”楚离随意地说。

“是你不应当这么穿。”

楚离低低地嗤笑一声：“哦，嘴上说着不应当，你的目光可没少在我身上停留——我好看吗？氿儿。”

唐九哼了一声，扫了他一眼，径直举步向前走，毫不客气地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我此来，有两件事要问你。”

“哦？说来听听。”

楚离在那椅子上又歪了歪身子，他的脸上依旧蒙着白色的纱布，他看不见，却顾自道：“天黑了。氿儿，不如进屋子里去说。”

他说着，顾自站起身来，仿佛没有眼盲一般，极其自然地转回身，走入屋中。

唐九便跟上，就在她踏入屋中的一瞬间，楚离抬手在柱上叩击，霎时间，地面挪移，唐九倏忽间意识到，这个房舍通过诡异的变换，硬是平地挪移出了一间‘暗室’。

“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楚离笑了笑，颇有几分懒散地又倚到椅子上了：“总不能平白受你连累，你也不忍心如此吧，氿儿。”

“我连累你什么？”

楚离笑了一声：“还是先说你的问题吧。”

唐九去繁就简，并不囿于细节，三言两语，便把问题都问了出来。

一件，是关于‘楚婴’这个身份。

还有一件，是关于知县和山寨对于这次大火和当年大案的描述缘何冲突。

“这么两个事，看起来，短短几日，氿儿，你撞了几鼻子灰，被他们那些老狐狸，闹得晕头转向，却还是没弄明白事情啊。”听完唐九的陈述，楚离用手托着下颌，好整以暇地评述一句。

“这两件事，可以一起说。”楚离笑道。

楚离和楚婴自灾难后重逢又很快别离后，多年不曾再见。

楚离相信云州之灾难，在云州可以找到答案，于是这么多年来，他聚集楚家昔日之门客，并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逐渐散步在云州，于此同时，他又不忘搞些小把戏——比如在世人严重逐渐隐匿自己的身份和存在，又比如狡兔三窟，还比如，暗中使用自己的‘手脚’，去收集云州聚集的各个势力的‘痕迹’。

后来的唐九又来过云州一趟，那时候的她，与重逢时已然不同了——应是在那地狱般的地方活了下来，可以在外游走，通过完成任务而立足了。

而与曾经的她相似的是，她依旧不想要见他。

楚离是执拗的，他暗中调动力量想要拖延她离开的时间，希望能再见上一面。

可是他到底是到的晚了些——

而当他看到唐九刚刚离开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黑袍的高大男人时，他意识到，并不是他到的晚了——他的心智还不足够成熟，如今才醒悟是有人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这局利用的便是他的心急。

“楚公子不必紧张，我今日来找你，是想同你谈一笔生意——一笔对你而言，稳赚不赔的生意。”

“他提出，既然我已经建立了假的院子，不如就往其中再添些人气，看起来，也算是真实的‘窟’，而他要我添在其中的人气，就有‘楚婴’，他告诉我，这个‘楚婴’，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唐九愣了一下，按照楚离的话说来，这至少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教主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部署‘楚婴’的事了？

“他要我编好故事，然后动用我的力量，让楚婴成为云州人虽不曾见过，却都默认存在的人。作为交换——他给了我一个危险的东西。”

唐九在心中咀嚼他这个描述——危险的东西。

如果仅仅是危险，这赔本的买卖，楚离又如何会接呢。

只是唐九并不问是什么，楚离也并不主动告知，他笑着继续道：“他当时讲了一句话，我记忆犹新，他说，终有一日，你会成为真正的楚婴。”

“他当时就谋划让我——”唐九下意识地想要说，教主是当时就开始计划让她以楚婴的身份进入天机书院。

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这话中另有玄机，遂止住话头。

楚离的嘴角笑意愈是明显了：“你想到什么了？氿儿。”

他继续道：“这次的烈火究竟是何人所为，想必你心中自有猜测吧。无论衙门和山寨的人怎么同你胡扯，你都觉得自己心里的是正确答案，对不对。”

对。

唐九在心里回答。

但她确信她的猜测并非源于她有什么聪慧或者预感，她知道，这是因为做出这件事的人，希望她发觉如今这场火和十几年前那一场火离奇的肖似。

但是唐九并不为自己处于他的算计之中而懊恼——这对于刀尖舔血的第一刀而言，实在堪称咄咄怪事。

“所以，你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这世面上，你的确不能再是唐氿，或者——唐九。”

唐氿早就死了，如有一份名单，那上面当有她的名。与之对应的，唐九，实则也是一个无法公之于世的名。

所以，教主让她当‘楚婴’？

但在这之间其实还有另一个身份——烛阴的‘鬼衣角’。

烛阴存在于暗处，鬼衣角虽是其中一个杀手身份，但是在唐九多年的‘努力经营’下，也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了。唐九也是偶然得知，在她经常行动的那几个城镇，‘再不听话鬼衣角就把你抓走’甚至成为了家中长辈训斥幼子的话语——相比之下，年幼时的孩子们着实会被唬住则更让人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