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与壶有缘

‘噗——！’司徒孟一个没忍住，把喝到嘴里的水结结实实喷了出来，直喷了对面苏夜一脸。喷完了，司徒孟手忙脚乱的，一边想跟魏逸名解释，一边想帮苏夜擦。

苏夜冷不丁地被喷傻了，赶紧拿出帕子来开始擦，魏逸名当下脸已经是猪肝色，扫了一眼苏夜，只道：“该。”

苏夜一脸水，怪狼狈，但也点头，低声说：“该。”

司徒孟这一个绷不住造福了不少人，满屋子里对魏逸名衔着夜壶玉而生深表关注与好奇的人，总算有个理由把目光投向魏逸名这桌了。

那长髯只当是路人听闻传言觉得好笑，并不做细想，继续道：“据说，当时的镇南王爷刚刚好收到下头献上来的一只夜壶，那壶其貌不扬，但是内有乾坤，据说是在哪里开过光的！镇南王爷把那壶和那玉一对，简直一模一样，觉得甚为有缘……”

魏逸名把拳头搁在桌子上，攥得紧紧的，一双眼睛盯着旁边的苏夜。

苏夜似乎通过这目光接收到了魏逸名的声音，那分明是在喊‘废物’。

苏夜低眉顺眼，低声道：“属下无能。”

“于是啊，镇南王爷当即把这壶给了新出生的镇南王世子，镇南王世子幼时，也就一直用的这个壶。这故事若是只到这里，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佳话个屁。

魏逸名的脸色黢黑，几周前没料理利索的事，现下正中他的眉心。

他万万没想到平地起波澜，能整出他和一只夜壶的完整故事。

但他素来好面子，也知道现在跳起来，只会导致自己的风度受损，而这个故事甚至可能进一步被人做实。

魏逸名忍了。

长髯发觉自己被这屋子里很多人关注，也不做他想，毕竟江湖人士，最讲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高谈阔论岂不美哉？他颇为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愈发起劲了，直想当个评书先生：“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粗眉的迎合：“哎，怎么的呢？”

“据说，之后有段时间，镇南王府里头人员变动，一来二去，好些个人离开了王府，其中就有一人，起了贪念，偏偏就把世子的夜壶给拿了走，还拿出去变卖了。”

“这虽然只是个夜壶，但听下来，也算缘分之物！怎么竟给偷走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随着小酒喝起来了，小菜吃起来了，讲的愈发畅快，越说越上头，倒是辛苦了屋子里的各位学子，听着这滑稽事，又因为担心热闹魏逸名而不敢露出笑容来，生生想遍人生十数年的悲伤事，忍得好不辛苦！

“更糟心的是，这夜壶，只有王府中人知道其贵重，王府之外的人，只见它其貌不扬，并不识货，那家仆纵使偷出来了，最终也只能贱卖了去，于是，这夜壶就混杂在市场之中，风吹日晒，流转许久。”

粗眉道：“那它怎的又面世了呢？”

长髯道：“这你有所不知，据说，镇南王世子本就是念旧之人，更何况这夜壶又非同一般，他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找寻，奈何始终无果。这契机……据说是这夜壶流转到了夜市的一处小摊上，刚刚好，被一位镇南王世子的友人瞧见了。”

此言一出，魏逸名陡然一皱眉——这是谁干的好事？

长髯道：“那位友人是个识货的，认出了这个夜壶，他是个直爽人，直言这物件珍贵，然而那友人只是闲逛个夜市，没带太多银钱，明了就里的小贩又不肯折价，最终，那位友人只得作罢。”

“这东西在手，谁能不谋财？小贩自此便开始吆喝，最终高价将之卖出去了，那卖家又转上了几手，最终就到了江湖黑市上。”

魏逸名听得头脑愤怒，口干舌燥，唯有喝水。

粗眉道：“如此说来，到黑市之前，此物也不过是最初那位‘友人’提及了几句，并无其他方法佐证其为真啊。”

魏逸名听到这里内心稍安——感觉有洗清冤屈的机会。

谁知那长髯马上跟了一句：“可不！黑市里的常客们哪个不精明？大家伙都是惦记着这回事，所以一直都没砸大钱进来，这夜壶在黑市里流转，价钱涨的也不快，可是你猜怎么着，马上，这证据就来了——有个黑市上的陌生面孔来买这夜壶了，而且加了不少价格，看那做派，不是想继续流转着赚点小钱，而是想直接买断了拿走。”

粗眉一惊：“这可了不得！”

魏逸名闻言却攥紧了拳头——这又是谁干的好事？

长髯道：“可不是！那些老家伙们谁不明白其中的道道！那卖家当即便拒绝了这笔买卖，而后不出几日，一众人就把这个陌生的买家的底细扒拉出来了，发现他的背景，竟然和镇南王府有不少联系，甚至，即便说此人就是镇南王府派出来的也不为过！你说说这说明了什么！最开始那说法做实了，十有八九是真的啊！”

粗眉一拍桌子：“这么一说，他真有可能就是镇南王世子派去买那夜壶的！”

屋内的人们也开始嘈杂起来。

“怎么镇南还真有人认领啊？”

“别说，抬高价买断，一听就是魏逸名能做出来的事。”

“刚刚我还不信，感觉是玩笑，说到这，我开始信了……”

“我也是我也是。”

“你看看他那恼羞成怒的样子，我更信了……”

在这吵吵闹闹的环境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魏逸名此时的脸色，以恼羞成怒形容并不准确，他实则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谁懂啊！他听下来，逐渐发现这个‘陌生买家’很可能就是他要求苏夜安排过去的！本想堵住谣言，谁曾想能适得其反！

魏逸名没办法欺骗自己，他清清楚楚记得当时苏夜劝过他不如就不要干涉息事宁人，是他没听！

此时，苏夜低下头，再度道：“公子，是属下无能。”

魏逸名闭了闭眼，事到如今，苏夜给他递台阶，可是他实在没办法忽略自己做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