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为何不是

唐九惯常不是个装聋作哑的，相反，她可是个爱挑事的，她挑了挑眉，低声笑道：“哎呀，这描述不就是……谢公子和我吗？”

谢子叙坐在椅子上，闻言抬了抬眼，却不多说。

但显然，所有人脑子里都门清——这就是硬安给谢子叙和楚婴二人的栽赃啊！

这局一早就设好了，堪称早有筹谋，或者甚至可以说是预判了陛下的预判！

老皇帝如何想不到，有人竟胆敢把他堂堂天子当成了局里的一环，简直是狗胆包天，他这一想，脸也是崩了起来。

小山匪始终不敢抬头，继续闷头说：“那位大人又安排，通知完林子里的山匪首领后，通个气，要一套衣服穿上，届时官兵来了，就说是自己亲眼见到那二人带着失踪的人离开，若是官兵再问，就只说再细想想。”

随着他的描述，旁人低声讨论着‘真狠’‘这脏水泼的’……

小山匪一口一个‘官兵’，听得老皇帝十分不适，但他仍旧继续问道：“你既然在此，说明此事未成。”

小山匪叩首：“陛下，此事……实在费解。领命连夜奔去，却半路遭人截杀，所幸碰见官兵，捡了条命，可是……可是，此后才发现，截杀之人，竟是那位大人的手下。”

众人皆哗然。

可是很快就有人明白过来，开始窃窃私语，固然有一些涉世未深的世家公子。

但是城府深点的大抵都能明白其中关窍，不必说那些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大臣，以及，更何况当今皇帝呢。

“草民实在不懂，这究竟是为何。”小山匪的头在地面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响。

老皇帝脸上的怒意，已然无从忍耐了，他一拍桌子：“贼胆包天。”

小山匪身体一哆嗦，整个人窝在了地上——毕竟，他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谓绿林汉子，其实就是山匪，而山匪还有个称呼，就是山贼。

他哪知道陛下这个‘贼胆’是何意。

天子之怒非同小可，整个营帐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老皇帝一只浑浊却又深沉似无底之洞的眼睛，如此扫射过这整个帐子。

“你口中的‘大人’，究竟是何人，抬起头来看着朕。”

小山匪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直视天子让他声音打颤，但他还是详细道：“回陛下的话，不知其名讳，只认得其瘦窄脸，丹凤眼，眉毛淡，嘴唇薄，左侧颧骨和右侧嘴角下方有痣，尤其是左侧颧骨的很是显眼。”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这不活脱脱就是一个赵琼羽吗？

尤其是那两个痣的描述，这都不用和其他人比对的。

更何况，还有那个裂开的名牌在先……

赵琼羽虽然一直嘴硬，但是确实没拿出任何扎实的证据，相反，他自己暴露的问题，证据却是各个扎实。

已然有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时间，目光前前后后看向赵琼羽。

“赵琼羽，过来。”老皇帝冷着脸。

“是，陛下。”赵琼羽皱着眉，走上前。

老皇帝一抬手，对那小山匪道：“你，看看，可是此人？”

屋内的躁动登时又归于安静，众人屏息凝神，盯着那个紧张得直哆嗦的小山匪。

小山匪抬着头看了一眼赵琼羽，愣了愣，方又低下头去：“回陛下的话……很是……很是相似。”

赵琼羽当即皱眉：“我不认得你。”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竟起了嘘声——显然，刚刚他也干出过矢口否认的事情来，最后也没拿出实打实的证据。

小山匪战战兢兢又抬起头看他：“可是……左侧颧骨一颗大痣，右侧唇下又一颗，确是……确是对得上的，样貌也……”

赵琼羽道：“谁知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提前被告知了我的长相，或者……你是进来之后当下看的？”

小山匪哆嗦一下：“大人，小的入帐之后，哪敢擅自抬头？”

一时间，四下嘈杂，众说纷纭。

赵琼羽紧跟一句：“你口口声声说这一切与我有关，又有什么证据吗？”

小山匪紧张：“没有……大人确实不曾给过我任何证明身份之物。”

唐九此时愉快地开口：“这位是人证，又不是物证，世子还请不要偷换概念。”

小山匪不说话。

赵琼羽冷笑道：“楚公子，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孤证不足以定案，这种常识您不会不知道吧？”

唐九笑道：“我哪里说定案了，我只是说，当下无从质疑他。”

顾时适时忿忿插嘴：“陛下，姓有百家，他若作假，大可说劫过一位孙李周吴，他却偏偏敢说顾姓，微臣以为，此事当真。”

顾时此言一出，周围更加嘈杂了，说什么的都有。

有几个嘴不干净的，甚至开始说起宁王府来，说宁王府老太爷征战四方如何英武，谁知子孙后代竟这般没出息，偏还做阴损之事，这宁王府以后到这人手里看来是要完蛋了。

这还不够，马上又有人分享了花边新闻，本来

赵琼羽一张脸成了酱色，阴沉地盯着那个小山匪：“你抬起头来，抬起头来。”

那小山匪一脸惊恐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大人，您当真不认得我？”

“我不认得你！”赵琼羽斩钉截铁。

小山匪道：“大人，在谷镇的药铺里，应当还记了您买了三钱麦冬，您……”

他的话没说完，众人轰然——宁王一脉都有些脾胃虚寒，多年前从老太爷被御医诊病后，府中人多用麦冬泡水，此事，前往宁王府拜访过的人，都是知道的！

所以，现下‘麦冬’这药都被说出来了，这还能有假？这做实了啊！

“不可能！不可能！”赵琼羽愤怒地打断他：“你少在这里装蒜！不是你！我不认得你！不知道你是哪来的！”

“大人，我确实认得您！您不能……到这地步了都不认啊！”小山匪很是冤枉。

唐九声音不高，在嘈杂之中紧着跟了一声：“为何不是他？”

赵琼羽一时气急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反倒顺着答着：“我借来的山匪虽也年轻，但是宽额头，小眼睛，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