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何以镇南
书名:书院来了个女刺客作者名:巷子本章字数:2064更新时间:2023-07-29 18:01:01
就像许多年前那样。
左承骏浑浊的脑子一时想不起来那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
但是,就像那时候那样,彼时,那个少年单枪匹马,银枪一挥将他从死人堆里提了出来。
而如今,谢子叙提着剑,招式无半点赘余,径直斩了敌人,保住他的性命。
左承骏蹲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他。
谢子叙的手腕一翻,曾经陈兵饮马的少将军,多少次在人众之中搏杀,他的武功格外适应这种打斗,似有磅礴的力量汇聚于剑上,随着手腕翻转,径直横斩,便斩开了一圈的人。
显而易见地,匪寇们的气势弱了许多。
谢子叙站在这里挥剑劈斩,一如往日那个单枪匹马的少年将军,倏忽间,左承骏竟觉得自己的眼眶微微酸胀。
难得有一个匪徒冲了出来,想抓住空当砍左承骏,谢子叙的剑干脆利落,在和其他人打斗的空隙撇出来,直接挑了此人的手腕。
那人惨呼一声,跌回去,在地上痛的打滚。
当是时,众匪寇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本来状似俊美斯文的男子并非池中之物——想要动他,势必要付出点代价。
慕容阔已然从后方小心地靠近过来,趁着众人斟酌胆怯,他努力地试图用匕首砍开束缚左承骏的藤蔓。
此时天色已然亮了许多,谢子叙一挥剑,这大抵是这一会儿他难得的、用剑耍出来的花架子,剑刃上沾着不少血液,独独未沾血的地方,映着白光尤为骇人。
众匪徒后退了半步,无人下令,也无人上前。
实则,刚刚赵琼羽嘱咐的那个人已然在混战中受伤,人一旦受伤,就会锐气受挫,此时他对于要赢下这一场还需付出多少游移不定,更何况,现下的情况,早已和赵琼羽示意的‘把几人分隔开来’相去甚远。以是他现下也未做声。
局面就这么僵持着。
“诸位,给与你们承诺的人,已经弃局而走。”谢子叙忽然开口道:“不错,我们三人并非普通百姓,这也是我们被他针对的原因所在。”
山匪们迟疑着,无人动作,也无人应声。
“你们可以继续,但即便最终如他所愿,很显然,承担损失和可能被我们的家人追责的是你们,坐收渔利的是他。”
此时,有一个山匪大胆道:“他承诺了我们——唔。”
很快被周围人捂住了嘴。
谢子叙笑:“这是自然,你们为他卖命,自然要有置换。但请各位斟酌,这置换何时来?灾厄又何时到?”
这话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对方或许会守约,但极有可能在他守约之前,这些山匪就遭遇清缴,再或者,在他守约后不久,他们就被清缴,那么置换的条件,也就潜移默化之中被收回——这几乎就是空手套白狼!
“撤。”那位话事人此时迟疑片刻,发出了指令。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不必收拾战场,破烂的东西就丢下,速速撤离!”
眼看着面前的山匪快速地作鸟兽散,没了踪迹,谢子叙和慕容阔一同将左承骏从藤蔓中扒拉出来。
“这片林子里确实有些好东西。”谢子叙手中拿着砍断的藤蔓一端,垂眉端详,他看着这断开的面,就知道其很是结实。
“可惜他们走错了路。”慕容阔低声感叹:“恐怕这林子里的好东西不止于此,而能够运用的只有他们,然而他们却偏偏要做匪寇。”
谢子叙闻言笑:“不做匪寇,做什么?”
慕容阔闻言讶异,随后又想明白过来:“也是,不做匪寇,就唯有投靠镇南王府,镇南好大喜功,没有的事都要充一充功,他们若自己送上门去,恐怕得到的不是容身之所,而是走上了一条断头路。”
谢子叙一剑砍断束缚着左承骏的最后一根藤蔓,进而把左承骏拉了出来。
“断头路?也不尽然。”
慕容阔并未明白谢子叙话中意思,加上忙着给左承骏处理身上的土、灰,查看有无受伤,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谢子叙却直起身来。
经此番在南部走了一圈,加上线人探查,对于镇南王府倒是有了更多的理解。
彼时他只是知道,据说魏廓老王爷,虽有些恃才傲物,但的确是一位悍将,举兵将本来匪寇流窜、南国频扰的南方安定下来。而对于其子孙后代,并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镇南镇北本就不太对付,大概从爷爷辈开始,某一年突然撕破了脸。
而现在他知道并且确定了——
南方纵然山川崎岖,但水土丰美,虽与他国接壤,但因他国并不缺少食物布帛,因而自从南方安定以来,边境争端不多。
镇南之所以能拥兵自重如此之久,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去都城较远,且山匪流寇泛滥。
从这一次的经历看,他们算是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玩明白了——镇南和匪寇之间有着不必言明的契约,前者保证后者在一定范围及程度内的留存,后者则由其存在而为前者拥兵提供理由。
或许偶尔有山匪‘超出契约’,镇南加以约束,并借此形成山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假象,对朝廷上报功绩,并进而遮掩长期存在的契约。
至于其内在性格中‘好大喜功’究竟有几分,则不得而知了。
如果要进一步验证这个判断……就要看这一次指挥匪寇的人,究竟是不是赵琼羽了。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换个位置。”谢子叙拿出地图来,勾勾画画最终定了一个隐蔽之所,他指给二人看。
慕容阔犹豫了一下,他意识到了谢子叙措辞中的‘你们’:“表哥,你呢?阿婴呢?”
谢子叙把剑收回剑鞘:“我去找他。你们两个人到达目的地后躲藏好,不要发出声音来,我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
这四个字说的很是简单,倒是对楚婴还有他自身的实力自信的很。
慕容阔点头:“好,千万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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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然大亮,唐九一路追着那个受伤的黑袍人。
她越来越确信这些人是有人豢养的杀手——毕竟,看其逃跑时的行为和习性,应当就是被教导过、并严格执行做事不留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