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先生何名

林娇娇饶有兴致地点评着教内前两位刀子近日来宛如缩头乌龟般的作为，而她的手下站在一旁垂首，并不敢多言——毕竟，他是烛阴派给林娇娇的手下，而非林娇娇私人的手下，从烛阴教的角度来说，那二位，也是他的上司，他断然不敢嘴碎。

“好了，继续说，着重说那位副掌事吴的信息。”

手下便将了解到的一五一十讲出来，包括本次林猎是要求学子们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春狩地点，同时路上取得所需要的作业物品装入麻袋，包括不允许他们轻易拐入城镇、吴掌事带队巡查，目前确认他身边有多位黑衣人潜藏，似乎是在保护他的安危，而他本人在最开始略显忐忑，后面就逐渐放心了，同时他还半路带上了一位似乎中途放弃的学子云云……

“噢，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这只是前往春狩，等参加完了春狩，他们还要再回来。查清楚他们会怎么返回了吗？是一起，还是依旧这么散着来。”

“圣女大人，这无法保证，毕竟就连现在这个事，也类似于临时起意。”

林娇娇点了点头，她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后颇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这么说，我现在还不能动手啊……毕竟，万一把事情捅到那个皇帝老儿那，可就没意思了。得了，你盯紧了他们，返程时，咱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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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唐九觉得自己手心微微出汗，谢子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慕容阔则是一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神情。

而左承骏却得意道：“我算是知道阿婴你为什么如此瘦弱，还长不高了，这和老先生说的，应当就是一码事！”

唐九一愣，当真是虚惊一场，以至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是这样……”

她的声音稍有迟缓，以至于左承骏莫名从这语气中听出来一丝怅惘，他赶忙道：“阿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阿婴虽然瘦弱，但是武功、言谈、作为，都是一等一的男儿郎！”

慕容阔点点头：“的确如此。”

他说的信誓旦旦，而那边的老先生却默默转过头去收拾药箱了。

到底人家是个医馆，纵然相谈甚欢，也不好一直赖着不走，既耽误人家生意，也耽误外头的老百姓看诊，几人都瞧了病，也收拾好了伤口，便告辞而去。

左承骏偏要抢这一单，率先出了门，慕容阔担心他的伤口等，便紧随其后。

门将将掩上，却未完全关上，唐九走到门边，却见谢子叙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犹豫了片刻，随后把门全然阖上。

“二位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老先生笑呵呵道。

唐九倏地放下心来——她近一步确认了，这位老先生不会拆穿她的女子身份。

谢子叙略一拱手：“并无他事，叨扰先生，只是因为在下一时兴起。因先生包扎之手法甚是娴熟，动作利索，力道适中，想来，并不是在这小镇子上，靠处理些跌打损伤练得的。”

这位老先生笑呵呵，显然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冒犯，但他也并不回答，只是等着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下去。

谢子叙又道：“我听闻您刚刚低声念叨草药的名字，有一味似乎是北方的叫法，而现在您在南方；加之您让小徒弟在外收钱，可进门之时，我发现他分明是坐在门边的板凳上，用另一个高板凳当桌子，似乎并不是一个长期活。”

老先生仍是笑而不答。

谢子叙继续道：“所以，我想，先生应当是游历的名医，云游至此行善积德，而非是真正的坐堂医。”

老先生笑眯眯：“你说的八九不离十，的确如此，我确实是一个江湖郎中。早年曾在北方游历，如今年纪大了些，在冬日时，便往南方走走。毕竟当郎中就这么个好处……现在这个世道，我这种人到了哪里，都不愁有饭吃。”

谢子叙颔首，他停顿片刻，似乎想要印证自己的某些猜想一般，他轻声问道：“先生这般医术，在江湖上应有个响亮的名号，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位老先生便笑了，半晌，他依旧是乐呵地：“老朽……复姓闻人。”

‘闻人’。

这个答案一出，屋内二人都是一愣。

唐九短暂地心虚了一下，可她又很快地反应过来——是啊，假冒闻人且的是鬼衣角，和她楚婴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位闻人也未必就是闻人且，医者多是世代传承的世家，这位是闻人且的哥哥弟弟甚至爹儿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于是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不过，她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听说过’谢子叙曾经那档子事的，便悄悄从后面拉了一下谢子叙的袖子。

谢子叙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于是唐九又懂了——可不，其实谢子叙也并不在意当初给他看诊的是真的闻人且还是假的闻人且，他只是需要有人配合他演出一副‘生了怪病一堆人治不好最后勉强有的治’的中庸状态，来保证他镇北既不会因为势头太强而被人忌惮，也不会因为太弱小而招人欺压。

唐九索性先开口了：“闻人……这名姓当真是如雷贯耳，今日能得先生看诊，实在是我们的幸运。”

那老先生笑的颇为自在：“这世上可不止单单哪一个‘闻人’，岂能以一个论所有人呢。”

唐九便道：“的确不能，只是我想，以您的能力，足以当那般名头，若不是，也只是境遇与运气不同尔。”

这老先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的爽朗：“对医者而言，不在意什么境遇和运气，名头更是身外之事，惟愿少杀戮，有生之年尽己所能救死扶伤。”

门外，左承骏和慕容阔在敲门，问谢子叙楚婴二人怎样了？怎么还不出来，是否是有其他要问询的。而老先生的小徒弟也在敲门，说下一位病人等着呢。

唐九和谢子叙赶忙拱手与这位闻人先生作别，老先生也不多说，笑呵呵地收拾着药箱也和他二人道一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