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医馆老者

一路顺顺当当进了这座小县城，一行人直奔医馆而去。

这家医馆前伤患络绎不绝，但好在大多数都是来拿个药、把个脉的，很显然，对于这么一座小县城而言，大多数都是熟客。

唐九谢子叙等人便排在了一位老先生看诊的队伍中，正因为前面人所看的都较快，唐九隔着帘子细听，发现好几位老先生都有提及‘上次’‘之前’，于是好几次老先生连新写药方都免了，就让伤患直接按上次的方子，或是其中某几味多些少些的，可直接去抓药，因而他们一行人并没有排队太久。

进了屋去，慕容阔转身关上门，却见老先生眼镜沿着鼻梁向下滑，眼镜避开眼镜向上抬，如此仔细打量了几人，而后乐呵呵道：“今日可新鲜了，这小县城里，可罕少见过你们这样的公子。”

几人闻言都是一愣，慕容阔答道：“这在外头跑的事情冷不丁地被安排下来，我们此前都没什么经验，又赶上刮风下雨、匪寇突袭，属实是狼狈了些，”

这位老先生只是笑了笑，倒也不对此过于好奇或者大惊小怪，而是直接伸出手来：“来，先瞧瞧脉吧。”

左承骏迟疑了片刻，随后坐下来伸出手，老先生打量了他一下，而后号脉。

“自幼身体强健，底子甚好，如今外伤，兼有受凉、惊惧，至于气血亏，兼有浊气。”老先生说着，又道：“伤口将将好，仍无法全然免于伤溃，如此，再瞧瞧伤口吧。”

左承骏便坐正了，老先生仔仔细细地解开包扎查看。

“处理的倒是小心利索，也算是会用药，但到底是没那么干净，且大多治标而不治本。”半晌，老先生念叨着回身去拿药品和器具，其余三人站在一旁，互相看了看，没说什么。

这事得认，本来也就是半吊子硬着头皮弄。

这老先生须发皆白，看起来也颤巍巍，但意外地，他收拾伤口时却格外利索，手是一点都不抖，还非常的准确。

末了包扎好，他又扶了扶眼镜，提起笔来写了个方子：“若是没有这些药，你们便去抓些。”

他停顿一下，只道：“老夫直言了，此前你们给他用的药里，有的是相近功能便替代了，这做法冒险，但幸运的是的确应急了，也没出什么差错。此外，草药摘选得不太干净，有些乱七八糟的夹杂其中。不过你们无法完全收拾的来草药也属正常，若没把握，还是多抓些药走。”

“谢过先生，我们这便去。”唐九颔首，这话说的她心服口服。

老先生已然收拾好了看诊的物品，忽而又道：“你们其余几位呢，要不要瞧，这位公子身上应当也有些细小伤口吧，近日，恐怕还扭了手臂。”说着，他指向慕容阔。

慕容阔一愣，随后悻悻点头：“是……是有点不对付。”

昨晚和鬣狗打架时用了寸劲儿，不慎把手臂扭了，他本来想着事情不大，便不跟同伴们讲了。

其余三人闻言也都惊了，关切地看向慕容阔。

“阿阔，若有不适，你当直接说才好，如何昨晚你还一直在那收拾东西。”唐九皱了皱眉，忍不住道。

慕容阔小声道：“是我有意欺瞒，主要也是，这手臂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扭到的，并非是鬣狗所伤，我想着，说出来也怪丢人，索性……”

他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好措辞，嗫嚅片刻，只道：“请先生还是帮我瞧瞧吧。”

老先生便同方才一般，给他号了脉，又看了看伤处。

他这么做的时候，唐九深感不妙——这位先生显然是对他们几人的身份和来此的原因颇感兴趣，恐怕是要一个一个瞧，估计大家出于不放心，也会支持他挨个检查。

但问题是……

就算抛开其他问题都不谈，首先，她是个女儿身。

且不说现在这位先生看没看出来，反正一会儿要是号她的脉，恐怕一定能知道她是女子。

得想个办法，躲开这个事。

……有了，这事得忽悠一下谢子叙。

唐九当即拉住谢子叙：“公子，咱们那几匹马原是拴在路边了，现在看，在这还要多待一会儿，我们还是将之牵到这边来吧。”

谢子叙会意点头，二人这便出了门去。

一出门，唐九便把谢子叙拉近了来，开门见山：“子叙，你我这脉，是否能给这位老先生查看。”

谢子叙只道：“此事我也在想，当初落下的印记，是否有其他影响及反应，犹未可知，只怕给他瞧出端倪来。”

唐九又道：“对，不仅仅是脉象，还有，你且想，我们虽然用粉糊上了，但难保他看不出来，或者万一不慎蹭掉了，只怕危险——不仅仅是你我二人，一旦印记露出来，承骏阿阔恐怕也会看到，头脑里留下印象，这也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谢子叙略皱起眉头。

唐九则继续道：“我的事情简单，我没受伤，也康健，我想，我婉言拒绝即可，但是你……”

谢子叙只道：“我应是身有怪疾，即便有点奇异的脉象，也属正常，至于收拾伤口，我自己注意着，不露出那印记所在的位置便是。”

唐九闻言点头：“如此说，我更应当坚决拒绝看诊了——如若你将脉象之奇异归结为身有怪疾，而我没有怪疾，万一你我二人的脉象有相似的怪异之处……”

谢子叙会意，那么这件事的危险程度便不止于此了。

二人一番合计，自然也把马儿重新栓到这一边，之后方回屋里去。

屋内，老先生正在说慕容阔，差点把小伤口惹成大祸，慕容阔连连称是。

谢子叙和唐九在一旁站了会儿，老先生便看向他们二人。

“这位公子身上伤不少吧。”老先生瞧了瞧谢子叙：“若你身体大好，应当比现在更强健些，估计是你这些年来磕碰不少，至于清减了些。”

唐九闻言，和谢子叙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意识到，这位老先生是有真功夫的，恐怕用‘怪疾’两个字是糊弄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