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群狼环伺

慕容阔摇了摇头：“现在这般危险，和我没意识到该走远些也有关系。总之，我们还是先想想眼下当如何，你自己能骑马吗？还是我骑马载着你。”

左承骏觉得自己头眼昏花：“或许我没办法自己骑马……只是，若那马蹄声真是追来的流寇，他们兵强马壮，而我们这边一匹马载两人，除非……除非路上能碰见同窗或是书院的巡查，可是这片林子是这样大，书院不过那么点人，想要碰上，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若碰不上，那迟早也是要被他们追上的，如此……”

不过是移动迁坟罢了。

慕容阔也明白这样的道理。

慕容阔的手移动到了腰间的信号弹上，攥紧了一瞬间，又松开。

要了命了，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连从山洞出去，放一个信号弹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很有可能，信号弹引来的匪寇，比书院的救兵来的快得多。

慕容阔听出左承骏说话的气息虚弱，大不如前，他借着微薄的光亮打量着自己的同伴，他更加确定了，左承骏的状态并不好。

慕容阔意识到，其实在当前情况下，自己的两个想法都不能完全成立——毕竟现在的左承骏，很有可能就经受不住颠簸和追击，更受不住再受伤了。

所以，无论是完全不切实际地各骑一匹马，还是两人同乘，给左承骏造成的伤害都是他当下无法预估的。而真正的选择只在于他慕容阔自己——

他是要独自骑马出去，寻找救兵，再回来救左承骏，还是和左承骏一起留在这里，万一流寇追来，便放手一搏？

左承骏虽重伤，但头脑却愈发清醒了，他的眼睛张得不大，但在黑夜里亮亮的，他看着慕容阔：“若真如我们猜测那般……这回追来的，一定不止五六个人，你又要拖着受伤的我，恐怕是无法战胜他们的。阿阔，你快走吧，骑着一匹马去找救兵，到时候再回来找我。”

他缓了缓气息，又道：“我会掩藏好自己，对了，你可以把另一匹马也引到其他地方去，或许这样，他们就不能那么容易地、通过马匹所在的地点找到我了，阿阔，你快走。”

慕容阔当即眼圈一红，又岂会不明白，左承骏说的轻松乐观，但这个抉择对他而言无疑是九死一生，左承骏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一旦被发现，面对那些怀揣着复仇的恨意的流寇，几乎只有死路一条。

“快走，别愣着了，你早点找到救兵，我的危险就少点。”左承骏推了推慕容阔，他又说：“你也要当心，要仔细看地图。”

慕容阔这才站起身来，他往左承骏身上蒙了个袍子，又把一些干粮和水放在他身旁，随后转身往山洞外跑去。

外面天色依旧是一片漆黑，细密的雨丝斜着落下，仿佛织就的蛛网，他方踏出半步，就遥遥地看见，在远处、下午左承骏出现的方向，林木后闪出一丝灼灼的、微弱的火光。

地面上没有很近的、马蹄奔跑的震动，慕容阔倏地反应过来——有先行兵。

先行兵，就是在骑马的大部队到来之前，轻装步行，悄没声息来探路探明情况的。

来者就是左承骏打倒的人的同伙，这个猜想当下便被证实了。而更进一步，这伙人派出的先行兵已经发现了左承骏和那些人争斗的地点，他无法准确地感知大批的马蹄声在何处，但是想必也不远了，慕容阔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很难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跑远了。

慕容阔把脚缩了回来。

然后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狠下心来，再度迈出腿去。

他弯下腰，躲藏在草木和林木间，一路潜行，来到两匹马旁边，壮着胆子割断了系着马儿的绳索，然后他一拍马屁股，让马儿向着来时路跑去。

只是这么一些动作，慕容阔已然是一头的冷汗，却也不敢停留，转身，再次把身形藏匿到草木间，又潜行回了山洞里。

他跌坐在山洞口，把身形完全掩藏在草木后，仍旧能感觉到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希望不会被发现，希望那两匹马，能够把流寇指引到错误的方向，拖延些时间。

拖延些时间……然后呢？

——慕容阔意识到，除非流寇完全找错路或者放弃，或者有同窗和书院的人偶然路过，不然，这就是一局死局。不必说被发现后在战斗中死去，就算一直不被发现，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

慕容阔的内心不免有些绝望，却听见后面左承骏用很低的声音唤他：“阿阔。”

慕容阔转过身去看向他，随后蓄了力气起身，走到左承骏身旁：“承骏，你怎么样？”

左承骏点了点头，大概是表示自己还好，却道：“你怎的回来了？”

慕容阔便将自己所见所做向他说来，左承骏听罢，沉默良久，半晌才说道：“阿阔，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吧。”

慕容阔愣了一下，他和左承骏足够熟识，他意识到现在有点反常，不免皱眉道：“怎么？虽然我们确实应该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他的声音强硬起来：“但我并不傻，承骏，你不要想趁着我休息去做危险的事情。”

左承骏没说话，他意识到，他和阿阔太熟悉了，偏偏他自己也不是善于说谎或者糊弄人的，所以他的任何想法和情绪，都很容易被对方感知，他最终决定实话实说：“阿阔……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自己稀里糊涂造成的，是我被他们追杀，也是我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要寻仇的，也只是我。”

“而你……”左承骏似乎哪里疼痛，停顿良久，才有些艰涩地继续道：“你只是因为救我，才到了现在这样。哪怕是现在，或者说明天，如果你不管我，你逃生的机会都很大。”

他似乎笑了笑：“阿阔，我们是兄弟，如果你因为救我而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会无比愧疚，愧对你，愧对伯父伯母，愧对子叙。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