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唐家长女

唐九脊背倏地一僵，一声‘嗯’差点脱口而出，总算是被她硬生生咽回口中。

这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她低头看向手帕，没有看谢子叙的眼睛。

——谢子叙实在太过于敏锐了，她不知道刚刚自己的反应被他看去多少，因而不敢抬眼，只怕暴露更多神色、被参透出更多信息。

“说唐家没有嫡长女，似不严谨。”谢子叙的声音平静地宛如投石入深潭。

“唐氿，是唐家最后一任嫡长女，是唐家最后一任家主的女儿，她五岁那年死于唐楚孟之祸唐家的一场大火。”

“五岁……”唐九煞有介事接上他的话，仿佛计算了一般：“算起来，倒和我们是同龄人，她应当也算是我的远亲，可惜我不曾见过她。”

她又把话题拽了回去：“不过，既然说起唐家最后一任家主，我忽然记起——他似乎唐幕，他应当是曾经的唐家嫡长子，如果他可以有个嫡出姐姐，那就是唐家的嫡长女，晓在前，‘幕’在后。”

谢子叙略微点头：“阿婴所言至少有八分合理。实际上，我父王记得唐晓的存在，我之所以说伯父和这位唐家小姐之间的关系，实则也是他记起来的。”

唐九抬起眼：“如此，关于当年的是，王爷多半知道情况。”

谢子叙摇头：“很可惜，他所了解的，也几乎仅限于此了。伯父前往书院之前，他二人的确是走得很近，但伯父前往禹州书院后，一去不回，很快，先帝便问责于我祖父，再然后，镇北王府自请迁至北疆，自此远离都城和朝堂，那几年，镇北一团糟，自身难保。”

“在那之后，父王才发现，那位唐家嫡长女唐晓，也没了踪迹——在此之前，他一直忘记了这回事，亦或是默认那位嫡长女已然嫁作他人妇。直到唐楚孟之祸发生之后，父亲曾辗转拿到了一份誊写的唐家名单，可那里面也没有唐晓的名字，他几番暗中寻找，线索都在中途断掉，皆是无果，最终，他不得不承认——除去他自己的记忆里，这位叫唐晓的唐家嫡长女，像是直接消失了。”

唐九在心下草草计算：“这么说，之间这许多年……唐晓消失了，但她究竟是何时消失的，为何消失……”

她突然停下了声音。

对，曾经没有答案。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对上了。

唐九抬起眼来看向谢子叙，她的声音有些艰涩：“……三十年前，有一位姓唐的姑娘，自都城而来，带着北疆的堇花，前往禹州，看望书院里的心上人，一去不回。”

谢子叙垂下眼睛看着那方手帕：“此前，关于此，我也只是有些许猜测，今日，这件事大抵明了了。”

唐九皱眉：“你在猜测这件事，是因为……”

谢子叙并无避讳之意：“因为我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这样，才能够揣测到，他们如今想要利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却清晰：“镇北王府自当年自请迁至北疆，至今未归，几乎算是在朝堂之外，这些年，所经磋磨半分不少，但至少还存于世间。至于唐家……父王说，唐家武艺自有一脉传承，不乏天赋异禀之人，可是当年的唐家，却很是谨慎，不冒头，不居功，不求加官进爵，但最终仍然逃不过被卷入祸事之中……或大或小，灾厄最终都落在了这两家头上，这恐怕不仅仅是巧合。”

唐九心下一空：“可这之间间隔的时间太久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一则是先帝，一则是……当今陛下。”

谢子叙幽幽道：“的确如此，那么，唐楚孟之祸有确切的理由吗？”

唐九眼睛微微瞪大。

没有。

“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唐九皱眉：“可是，即便你的猜测是真的——这个理由，对于唐楚孟之祸、还有镇北的北迁……”

“我这么说，你或许无法接受——如果当真有人妄图得到天机煅枢纽，那么，所以即便是先帝时期之事，被当今圣上搬出来，斩草除根，消除隐患，也勉强能够算是合理，并不能算是莫须有的罪名——毕竟这涉及皇城命脉，对君王而言最是敏感。”他的声音很轻淡。

唐九不禁皱起眉头：“可是……”

谢子叙抬起手，适时地示意他慎言。

 “但问题有三点。”谢子叙缓缓说着。

“其一，没有明面上的证据能够证明，此二人前往了藏书阁禁地——如果有，当年就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没有可能全身而退。”

“其二，当年就没有确切证据，却在新帝登基之后被翻出来，做了不小的文章，这之间，也必须要有特殊力量的牵引。”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摇头：“这恐怕不会是个一般人物的手笔。”

“其三。”谢子叙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我并不了解那位唐晓，武功如何，是怎样的人。但我知道我伯父——镇北男儿武功不会有太差的，又经北疆历练，所以反应也不会太迟钝，可他的遗骸却在禁地的入口，而且很是残破……甚至有箭矢落在他的头颅上。”

“这就有些矛盾了。”唐九低头看着那方手帕：“如果他是有备而前往，即便是机关冷不丁开启而下坠，各处受点伤，也不至于被直接伤及头部，习武之人，定然知道护住要害。”

她继续道：“至于唐晓，我可以回答你——那位客栈老板同我说，那位唐姑娘习武，但是武艺似不太好，面对一群流寇，她都是没有信心的。她面对流寇都自知不足，恐怕也不会有心往未知的、千难万险的禁地里闯。”

谢子叙点头：“不仅仅如此。他二人当年颇有情谊，伯父应当也了解对方武功几何，所以，他即便真的有心要闯，也不可能喊着心上人与他一同送死的。”

这一切颇多矛盾。

“你说，如果新帝登基翻出旧事，需要有特殊力量的牵引，那么，如果这个矛盾之间，也有特殊力量的牵引……”唐九有些迟疑地推测着。

前后十几年，至今三十年。

谢子叙点头：“很有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这所谓的‘特殊力量’，很有可能至少是一脉相承——当年是其所为，所以多年之后，他也能找到由头，重提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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