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敲山震虎

视力已经能模模糊糊看见眼前范围内的光暗，唐九因而可以比较轻松地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她休息了许久，过了正午，直到下午将近的时候。

期间她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但是离她并不近，似乎有人很快地跑了过去，她心中估计了一下方向——大概就是去往长梯所在之处。

等她休息地精神充沛，又摘了些野果果腹，她发现自己的视觉进一步恢复了——眼前光亮的区域又大了一些，从最中间开始，也清晰了不少，能辨认出正前方物体的大致轮廓了。这意味着她的赶路能更顺利一些。

至于打架，这个视力还是作用有限，不过好在现在她也逐渐掌握了盲眼打斗。

唐九站起身来，舒展四肢，估摸着时间还够她找了块石头，利用刚刚有所提升的视力，将那两柄原本十分粗糙的剑打磨锋利，又把她路上过来时，从其中一个大块头尸体上搜找到的一个类似于鞭子的东西和匕首绑在一起。又带了少许搜找到的、成块的铁器，姑且也能算作匕首。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最后她又将头发扎紧，短暂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视力，然后趁着天色未完全暗下来，飞身一跃上了树梢。

唐九到达她落下来的地方时，那里的长梯已经架起。

此时天色暗沉，最后一线夕阳便要落下，今夜依旧是月色稀薄，不会有太多月光。

这种情况下，唐九本就没恢复多少的视力半数罢工。但是单听声音，她就能感觉到——长梯之下，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了。

不，不仅仅是‘下面’，甚至有人爬上了长梯。

他们自然是无法从那道门里出去，所以他们爬上去，实则是为了阻拦她‘偷渡’过门。

唐九在枝叶之间静静地等待，她在等光亮完全消失，她和那些人的视觉归于一致之时——而此时此刻，当年发生过的一切也溜入她的脑海里。

那时的她年纪小但身法敏捷，一路潜行，很快找到了机关，当时她本以为自己能趁机爬上长梯，却没想到长梯上下几乎被占满了。她彼时心急，估计了一下人数便直接动手，却没想到这些人数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一方区域的人太多了，一波人倒下，后面又有人不知从哪一处阴影里跳出来伏击她。

彼时她武功也未太成熟，最后爬上长梯，通过那扇门时，伤痕累累，精疲力竭。

——当初发生过的，现在不能够重演。

此时天边吞没了最后一线光亮。唐九从自己身侧摸出一个形状怪异的‘匕首’来，手腕翻转间，这个粗糙的兵刃乘风破空飞去。

——站立于长梯顶端，原本耀武扬威一直在吼叫的人，径直被削的身首异处。

不过一扇门之隔，侍从冷不丁看见一个物件飞过来，然后一颗头就被削落，那个兵刃甚至在此之后又盘旋了一下——侍从几乎以为这东西还要顺带削了他，被吓得稍稍后退了半步。

他的恐惧倒也不仅仅来源于这个奇怪的兵刃，更来源于他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人——烛阴第一刀，鬼衣角！

烛阴盛产恶鬼，但是能以鬼命名者，唯她一人尔。

一颗头从长梯顶端带着血滚落下去，让方才气势汹汹的吼叫声顿时有了收敛，而恐惧的声音也渐渐响起。

“能力不足者，你们还有时间，离开这里，别来送死。”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在暗沉的夜里犹如鬼魅。

纵使是心志已经残缺的人，也不免出于生物求生的本性而感到震恐。

这个话音落下，又是一柄短匕飞出，这一次，长梯第二阶上那个人，和刚刚那个人一样，直接毙命。

是为敲山震虎。

“五。”

果不其然，人群拥挤起来。

“四。”

一些人夺路而逃，还有一些人，悄悄地挪到外围，或者旁边的树丛里藏身，大抵是不甘心直接放弃这次机会，打算收渔翁之利。但同时，也有一些人，往树这边跑来。有的人往上攀爬，有的人开始踢踹、摇晃树干。

唐九在枝杈上坐的倒是平稳，她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完成倒数：“三。二。一。”尾音仍未落下，她的脚一踏枝干，一个翻身利落地从树上跃下。

双剑在手，剑花于她身侧几乎滚成一个圆。她落在长梯前方一个不那么密集的地方，下落之时，双剑便在周遭人身上绽放出血色的花。

她落下，却并未久留，而是直接翻转手腕，斜着杀出一条血路。

周围的声音十分混杂。唐九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她知道其他人也看不清——因为她听见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却和她的动作不同步，可见有人乌漆嘛黑地乱打起来，同时，她还能听见远处有人嘿咻嘿咻撞树的声音——这些壮士甚至不知道她已经下来了。

让他们互相消耗，无疑是一个省力之法，这意味着，敌人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是战友。

而对唐九来说，如果要让这场互相消耗无限延长，她应该做到的——就是不明确的往长梯下冲，进而不被这些人锁定。

她的感知已经训练的相当敏锐，足够让她在混战之中，对攻击应对自如的同时，找到新的‘斜线’。

她在长梯之下画出一圈交叉回环的折线。

周围又有个力量非常的人，唐九意识到自己的剑劈到他，又是上午那般无足轻重。

感觉到拳风将近，唐九一跃而起，让他盲扑了个空。同时顺带着一脚踏在那钢铁般的脑袋上借了力，一个回转落下，像最开始从树上跃下那般肃清了一圈。

那大块头回头又往这里扑来。

唐九从腰间取了那个系在鞭子上的匕首投掷过去，果不其然匕首被他抓住。唐九趁机一跃而起，鞭子沿着那人的颈项绕了个圈。

大块头撕扯着——但是除非匕首割破他自己的脖子，不然没有办法解套。

唐九站在他身后，牵着鞭子的另一端——她没有猜错，就好比人会用钢铁制成兵刃，此前那些大块头会使用的工具，一定是他们自己无法打破的。

鞭子另一端的大块头仍然在挣扎，唐九却一跃而起踩踏他的背脊的肩膀，同时，微微放松了手中的鞭子：“放松。”她笑着轻声说着。“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大块头被她踩踏着‘呜呜’叫着，但是颈项受限并不敢轻举妄动。

“配合我肃清一片区域，最后我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