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密林猛兽

在跳下来之前，唐九就回忆并思考过，该如何闯过这个五、二，活着回到高台上。

依照她几年前的记忆——高台是没有办法直接从下面跃上去的，因为这个台壁非常光滑，无法攀附，高台上又异常坚硬，无法扎入木桩匕首牵引绳索。

唯一的出路是在外墙某处找到一个机关，开启它之后，原本她跳下来的地方就会展开一个长梯，可以经由此爬上去。

其中最难的一步莫过于最后往上爬，这是她回到高台之上的最后一步，也是那些‘野兽’恢复自由的最后一步，他们会竭尽全力地阻拦她、试图杀掉她。

上一次的她，是一路观察，人挡杀人，最后长梯之前有着黑压压的人群，她索性肃清，最后浑身是血爬了上去。

而如今她是瞎的，战斗力不及当初；而且机关是死的，她看不到，只能靠摸。同时，她盲眼这个消息多半已经蔓延开来，这意味着‘野兽’对她的伏击会比上一次要频繁的多。

这两点加起来，意味着她要一边摸机关一边抵挡伏击。

唐九想自己应当背靠外墙，这样自己能够少抵挡一个方向的攻击，同时，可以用背脊去探查一部分机关。

这似乎已经是最有效的方法，虽然依旧笨拙。

唐九没有进行过多的迟疑或者犹豫。

她后背冲着墙面，一边摸索一边打杀，累了就摸索着找一个草木后暂歇，饿了渴了就拔些草或者树叶吃——值得庆幸的是，此前出过许多次野外的任务，她对于什么有毒什么无毒熟悉的很，无需靠眼睛来辨别。

一路过去，起初身上挂了些彩，后面倒也逐渐习惯了根据风声和气息判断攻击，像寻常时候那样运用自己的武功，于是也算顺畅了不少。

当她感觉到气温下降——应当是到了夜间的时候，一摸自己的袖口，滴滴答答全是潮湿而黏稠的血。

唐九找了个草丛藏匿，从自己的里衣撕了几块干燥的布料，简单包扎了伤口，吃了些东西，然后并不踏实地入睡——这一晚上也并不安生，有将近十个人前来伏击，被她一一击败。

第二天，带着些微温度的日光落到唐九的身上和脸颊上，这热度让唐九判断出来应当是天亮了，她转了一下手腕和手中的剑，然后下意识地张开了眼睛。

她一边随便抓了些草和树叶塞到嘴里，一边回忆着昨天的方位和检查过的地点。

正在此时她有些迟缓地愣了一下。

——眼前似乎不是一片漆黑了。

当她抬起眼来向前方看，会隐约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带着些许色彩的光亮。这星星点点的亮对于她在这里的寻找和战斗实则是无济于事，但至少传达出来了一个极具可能的讯号——昨天那个药粉应当不是永久性的致盲，于是唐九心里突然安定不少，甚至稍稍有些能够重见光明的雀跃之意。

然后她定下神来又想——那个药粉的致盲真的只是暂时的吗？最后会恢复到什么程度？恢复时间又有多久？是否会有其他的毒副作用？

思量间，四下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与此同时是兵械划过草木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尤为冒进。

唐九陡然一个翻身飞跃而起，双剑在空中回转，映射着早晨耀眼的日光。

刹——

她落地的时候，双剑交合摩擦，粗砺的兵刃和血肉狡在一起，声音有些狰狞刺耳。

而那个手中拿着兵器，走在最前，似乎正要发难的‘野兽’，已然倒地毙命，目眦欲裂——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这个瞎子的动作，对啊，这是个瞎子啊，瞎子为什么能如此清晰地定位他的方向？

唐九站起身来，于此同时手腕又是一转，连带着血肉的兵刃和着日光在半空中飞掠半圈，将双剑交叉横挡在自己面前。

她的朝向恰恰对着那些伏于草丛中的‘野兽’，虽然她分明目盲。

或许说，相比之下，她才更像是一匹‘野兽’，是狼或者猎豹，迅猛，凶恶，一击毙命，招数没有半点花架子。

“一起来。”

她的声音凛冽得仿佛寒冬里的冰棱。

伏在周边草丛里的野兽全都停了动作，他们看了看那个已经毙命的同伴，互相望了几眼，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越来越远了。

唐九未动声色，利索地收敛了招式。

透过浓浓的血腥味，她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清香，但是她并不能看到那个野果究竟在何处，唐九索性一手把剑插在地面上，另一手抬剑向上，在树枝上乱划了几下，于是树叶、树枝和野果一起扑簌簌落下来，唐九极其细微地偏了一下头，空着的那只手准确地接住了两个野果。

她在自己的衣摆上简单擦了一下外皮，轻嗅了一下这个果子——是她之前在外执行任务经常吃到的，叫不出名字的野果，这个还没熟透，但总归比吃草强。

今天的状况，比昨天要好上许多呢。

唐九努力地感受着自己眼前的光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它扩大了一点点。

又吃了些东西，唐九将另一柄剑也暂时插入地下，腾出手来将自己的头发梳理好，又绑扎得紧了一些，之后她重新提起剑，沿着自己回忆起来的方向，找到了昨天的标点。

她继续沿着这面墙摸索。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人被烛阴教驯养的心智不全、语言交流也粗糙乃至于近乎崩溃，唐九意识到昨天和今天一早的行为几乎是毫无震慑作用，这一路上，仍然有一些人自己撞过来，而且大多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也不知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

直到温度暖融融，应当是将近正午的时候，终于碰上了几个稍有些麻烦的家伙。遥遥地就听见他们发出‘呜——’‘呜——’的野兽般的吼声。他们似乎跑了起来，脚步声踏在地面上，地面都在颤动，也似乎说明了这是几个大块头，力量非凡。

唐九及时地一跃而起躲过攻击，只听见身后的墙壁上传来‘咚’的几声巨响，却没有那几个人的呻吟声——速度快，力量大，身体如铜墙铁壁。

奇了怪了这个密林里都是植物，这几个人从哪里找的肉吃，还是说是教里面喂的？不然怎么能长得这么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