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喋血试炼

唐九记得小时候自己去的那个是二、三，现在是五、二。据追冥说，他去的是三、一，其他人也有过一些。

但那个侍从每一次是根据什么来确定的区域，至今没人能猜出来。至于跳下去之后……

据教中的传言，最终取得掉下去的人首级的‘野兽’，将会获得走出这块区域的机会。

所以，‘野兽’会拼尽全力杀死从高台上掉下去的人，而即便在那个人死去之后，他们也会继续互相厮杀，去抢夺那个人的首级。

彼时，听追冥说起这个传言的时候，唐九一则是懒洋洋感慨，掉下去死掉的人真惨，死了还要被抢成那么多块，二则又好奇，真的有‘野兽’能活着离开那里吗？

彼时的她以为自己不必再涉足此处，轻松而散漫，而如今世事周转，她竟然以一个如此糟糕的境况再度来到此处。

“跟上。”烛阴教主的声音再度响起。

唐九循着声音迈出脚步。在唐九的记忆里，这个高台的边界，是没有栏杆的——这么个地方，多半本来就不喜欢修修补补的教主，也绝不会在这些年来对此进行修缮。

她这一路走到五、二，必须千万小心。要是掉下去，只怕情况不会太好——若是正巧掉到哪个里面……如果教主不要求她把掉到的那个和五二都过了，其实倒也算还好，就怕掉到两个之间的网格顶端，那可就直接完蛋了。

她屏息凝神，听着教主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地跟随，同时控制好身体的重心。直到烛阴教主停下脚步。

“鬼衣角，至今，你仍然是最快上岸记录的保持者。”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你在里面留了十五个时辰零一刻钟，肃清了所有野兽。”

唐九低着头没有答话。

“期待你这一次的表现。”他轻飘飘地说。似乎全然没有顾及过，身后的人已经失去了视觉。

唐九站在原地，依然没有答话。但她能感觉到——那个人转过身来打量着她，他的目光游移，最后停留在她的腰间——在看那柄匕首吗？

“这是个不错的习惯。”烛阴教主似乎是在随口称赞：“在我们做任何事、完成任何任务之前，做些准备总是对的，养成这个习惯，并去坚持它，哪怕出现了变故，也依旧如此，鬼衣角，这一次，你难得地做了一件让我认可的……”

“大人，我可以开始了。”这是唐九从小到大第一次打断烛阴教主的话。

烛阴教主沉默了片刻，却也并不恼怒，他转身对着随从道：“开始记录时间吧。”

唐九沉下一口气，她微微转身向前半步，然后一跃而下。

她失去了视觉，无法直接判断这个台子有多高。而曾经跃下台子的她又太小，所以经验显然也不可靠。所以如今唐九依靠的是下面‘野兽’嚎叫的声音。

她落下去的同时，便能感觉到那些热烈、凶残、嗜血的气息汹涌地向她下方不远处冲了过来。

她在半空中盲眼飞身旋转，腰间的匕首已经被她捏在手中。她半是猜测地用这个短匕翻转出剑花来，随着身体的转动和下坠的力道，便已将冲上来的前几个人刺倒。

血花在她匕首所过之处绽放开来，可是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无法准确地判断地面在何处，唐九身体一蜷索性护着头在地上一个翻滚卸去掉落下来的力道，同时，又灵敏地依照对气息的感觉躲避袭来的兵器。

方才在地面上稳住身形，便察觉到四下风声骤紧，她几乎是有些胡乱地用匕首去抵挡——她大概挡住了两拳，还有一柄粗糙的剑。

唐九意识到这些攻击的发起者就在周围，于是腿脚顺势一蹬，将之踢开或者绊到，而她顺势脚一踩地一跃而起，手持匕首站在原地。

后方有一个人扑上来。

唐九虽然眼盲，但是感知仍在，动作一如既往地快。她一个转身，身形如鬼魅，在对方到达、出招之前，匕首已然正正捅入对方的胸膛。

这恐怖的手法显然是将周围的几个人镇住了，他们都缓缓退开去。于是周围有了短暂地安静。

唐九谨慎地蹲下身去，摸到刚刚被她杀死的这个人掉落的那柄剑，又快速地把匕首别回到腰间，又摸索着找到刚刚袭击向自己、被她打掉的另一柄。粗糙，凑合吧，多少也算是拥有了她最擅长的双剑。

唐九将两手各执一把剑，整个人单膝着地半伏于地面。像是一头凶猛、危险、迅捷而机警的野狼。

但她这一系列动作和行为，无疑也暴露出来她最大的弱点——眼盲。

这里的野兽长期被烛阴教打压、‘教养’。他们的心志维持的并不太高，语言交流的能力也退化得模模糊糊。

于是唐九只听见那几个人呜呜地叫着，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他们大概喊的是‘刀’‘瞎’‘难’‘来’这样的字样。

什么意思？说她是这里刀子，眼瞎，不好打，让其他人都来的意思吗？

唐九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酸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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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难为你这个老东西了。”镇北王府的祭典结束，老皇帝在临时的寝殿里，浑浊的独眼看向老太监：“你这一把老骨头，没散架吧？”其言下之意，是前一段时间让沈历来往奔波，处理天机书院的事情，今日祭典为表重视，又让他到场，而马上——又要让他继续去处理书院的事务。这对于一个年迈的人来说太辛苦了，对于一个本就残缺的年迈太监来说，身体就更是吃不消了。

“能被陛下信任，为陛下效劳，是老奴的福气。”老太监的腰背依旧弓的很深，他的声音清晰，却难免有些颤巍巍。

“这更是你的命，沈历。”老皇帝慢慢地说着：“朕百年之后，如果上位者是不轨之徒，你这老东西，第一个玩完。”老皇帝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个他和老太监、乃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老太监闻言一溜跪在地上：“陛下万岁。”

老皇帝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讽刺谁——他的眼睛，一只瞎了，另一只也一派浑浊了，身体各处，也早有腐朽的意味。都说皇帝万岁，现在看真是最没有意义的话。

“你收拾收拾，尽快动身吧，最好…这次能理出来个名单，有两三家就可以，也好着手动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