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暗门博弈

烛阴教主的声音里带着些冷漠：“刀，或许纹样有差，或锋利或迟钝，但却无外乎还是刀。”

黑衣人笑：“哦？这么说，未免有点暴殄天物，若跳出这一层身份呢？”

烛阴教主依旧没什么语调：“即便跳出这一层身份，对您而言，也不过都是庶民而已。”

黑衣人摆了摆手：“贤弟，或许是因为你从不看什么琴棋书画，这次你真让我有对牛弹琴之感了——我想的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当真是大为惊艳，她有着很独特的气质和极强的力量感，充满了生的气息却又散发着冰冷的温度，贤弟，这是你极佳的作品，为兄甘拜下风。”

“兄长何意？”

“或许有机会，我可以问问她，是否愿意从一柄武器，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烛阴教主毫不避讳地看向那边的罐子：“既然兄长如此说，我也不得不说句实话了。”

“哦？”

“若是如此，依我对她的了解——她多半会回答你，她只喜欢美少年。”

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后，他并未发怒，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贤弟真是坦诚。不过，阿夺，美少年，不就是年轻吗？何谓年轻？是要看活了多少岁，还是要看还有多少岁可活？”

烛阴教主并未作答。

“阿夺，你知道的，美少年年纪虽轻，但或许没多少年可活了，但是我——我将健全完整，力量无穷，子息绵延，福祚绵长。”

“可这是兄长的秘密，即便我深知，也断不敢传达出去分毫。”

黑衣人笑着拿起桌上的小罐：“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只是，突然想起刚刚说的一件事来，想同贤弟一说——贤弟言下之意，近期便会召那两位，前来汇报？”

烛阴教主点头称是：“不错。”

“贤弟也知道，书院里的情况也算要紧，不如便让我和你一同听一听他们的汇报，如此，或许我能够更直观地把握一些细节。”他找了个解释，听起来合理且客气。

但烛阴教主知道，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达成真正的目的而增加筹码。但是他也无从拒绝：“自然可以。”

烛阴教主停顿片刻：“只是，不知道兄长是否愿意让自己的存在被他们得知？”

黑衣人的声音低沉：“阿夺，你又不是傻子，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他的声音似有不悦。

烛阴教主声音平淡：“我知道的，之所以要确认，是因为——烛阴教素来有单线任务的教规，汇报之时，除了我和执行者外，堂内不会再有其他人，否则，便需要进行保密性等相关解释。”

黑衣人沉默不言。

“他二人武功非凡品，洞察力也超乎常人，恐怕兄长也不可能不被察觉地留在堂内。”

“阿夺，这么说，你是在拒绝我吗？”黑衣人毫不客气地开口。

烛阴教主摇头：“拒绝无从谈起，我只是想与兄长能寻到一个更完备的方式——兄长对他二人身世的疑虑很有道理，而实际上，他们这般年纪、武功，除去身份，还有很多隐患。”

“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兄长已非常人之身，或许，可于墙壁之外听他们汇报。”

黑衣人沉默一二，一拂手，一个黑色的小罐便放于桌上了。“这个东西，要让它安然无恙地留在屋内，没问题吧？”

烛阴教主点头：“兄长放心。”

“贤弟信守约定，甚好。”黑衣人停顿片刻：“贤弟思虑周全，作为兄长，也不好事事让你为难。这样——近日事情突发，书院加强了进出的看管，只怕你不好操作，不如我替你给他们一个请假的理由，‘从禹州送药给长辈’，只要以这条上报，我保证他们可以请下假来。”语罢，黑衣人将那个装着数只小虫的小罐揣入怀中：“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阿夺，旧事重提，老调重弹，还是想劝你，回头多弄几盏灯，亮堂堂的。做鬼做的登峰造极了，就不想去人间走一走，见见太阳吗。”

黑衣人的身形飘忽间便消失了。

烛阴教主则缓缓起身，走到那个黑色的小罐前。虫子到底是虫子，体量支撑不起完整而卓越的五识。听觉敏锐，则视觉缺陷，无外乎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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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书院的情况倒也算安稳。

书院的学子们被挨个询问了一遍，据说原本暂时离校的掌事和校长都匆匆返回，倒是箜老师，说是收到了陛下的要求，收拾好东西返回都城了。

若说之后有什么大事，那大抵就是开了个会。这会的规模，堪比入学之时。由文院长和冯掌事主持，在校的各位先生一应在场，会议严肃，台下鸦雀无声。

会议最初，吴掌事立在堂前，先是和乔恒一同，解释了当时发信号弹的原因，又继续说明，书院和禹州当地衙门合力，虽下了大力抓捕，但仍未搜找到林中伤人的野兽，因此也劝告大家安全起见不要私自前往校外的密林。

台下不免起了嘈杂之声，学子们窃窃私语究竟是怎样的野兽，又担忧如果放假时还抓不到，来往路上多有密林，好像不太安全；也有人幸灾乐祸，如果一直抓不到，以后是不是就没有苦哈哈的林猎活动了？

唐九于台下托腮，目光游走过那几位先生。

林间有野兽伤人，一个临时起意胡编乱造出来的理由，自然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和衙门合力抓捕云云，但愣是被这俩人说的跟真的一样。而不止这俩人，其他这些老油条，一个个的也真能面不改色地配合着扯谎。

‘啪’吴掌事的戒尺在讲桌上击出一声脆响，台下恢复安静。

如是，乔恒已从桌前离开，冯掌事缓步走到讲桌一侧，吴掌事色厉内荏重申了校规，末了，他毫不客气道：“开学至今，时候不久，却发现大家很是会钻校规的空子，各位人中龙凤，当真是了不得。如此，我们也不得不添加、重申几条。校规之中，原有一条‘学院之中不可带随从、侍卫、伴读等，一切皆应自力更生，亲力亲为不可依赖他人。’，现在看，倒是低估你们了，遂在末尾添上一句‘也不可依靠外力或其他学子，一经查实，记重大违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