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愚弟无能”

“依兄长此前所言，灯亮则意味着有人入内，恐怕是如此了。”半晌，烛阴教教主缓缓说到，字字扎实。

黑衣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质询之意：“听贤弟此言，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眼睛的余光看向桌面上装着小虫的小罐。

烛阴教教主摇头：“兄长，愚弟无能，确实不知。此前兄长跟我说起此事，希望我在禹州埋下人手，作为暗线，以备不时之需，我的确依兄长所言，在天机书院安排了人手。”

黑衣人哼了一声：“然后呢。”

“可至今我手上的消息，甚至还没有跟那秘辛相干之事，至于闯入禁地的消息，就更没有了。”他停顿片刻：“不过，确实，我也这段时间并没有亲自听他们汇报，我会尽快安排。”

黑衣人的声音里带着怀疑：“堂堂烛阴教，这么要紧的事，竟连边角都没碰着？还是说，贤弟，你在安排此事时，有意敷衍于我？”

烛阴教教主叹了口气：“兄长，夺断不敢敷衍。关于兄长交代的事，我仔细斟酌后，才行安排。在天机书院开学之前，我便部署了两位杀手，给了他们新的身份，让他们前去潜藏于书院之中，考虑到兄长曾反复交代过，此事是重大秘密之一，同时也为避免他们生出异心，我便未同他们讲明禁地背后的含义。”他停顿了片刻：“因此，我便顺着兄长的交代——兄长说，前去天机书院的人里，势必有为了那禁地而去的，因此我便命令他们，多加探查留意，密切关注各家子弟的动向，如有什么怪异之处，定要跟随。”

黑衣人未发一言。

罐中的小虫，仍然活泼、完整。

末了，他沉沉道：“贤弟处事，确实谨慎、稳妥。”

烛阴教教主继续道：“可哪怕上次假期他们递交的汇报中，也只是提及了各家子弟之间的明争暗斗，没有提过什么禁地和秘辛，我询问了接受报告的侍从，他也并未看出那二人有什么怪异之处，没有急切，也刻意隐瞒、包庇之感。”

黑衣人余光又看向那个小罐，他似乎吸了一口气：“按贤弟的意思，不仅不是他们，甚至，他们连风吹草动都不知道……贤弟，你说，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这不禁让我怀疑，你派去了两个酒囊饭袋。”

烛阴教教主摇了摇头：“兄长，我派去的，是烛阴教前两名的刀子，鬼衣角和毒鹦鹉，论武功，论洞察，论实绩，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

黑衣人不言，但是从酒囊饭袋到前两位刀子，他显然也并无震惊之意。

烛阴教教主暗自将他着反应收入眼底，停顿片刻，又道：“不过，也许正因为他们被当成刀子培养长大，对于世家之间交往的门道并不熟识，所以才这般迟缓。”

黑衣人久久不言，半晌，方道：“若我未猜错，此前那次我来这里，那个正从大堂离开的黑衣女孩，便是第一刀鬼衣角吧。”

烛阴教教主停顿一下：“是她，却不知兄长为何如此笃定。”

黑衣人笑道：“虽然只是擦肩而过的功夫，但我能瞧出来，此人虽年纪稍轻，但功夫、身手、洞察，的确世所罕见贤弟，若此人仍不足以为第一刀，你这烛阴教，就未免太嚣张了。”

“不敢。”

“这么看来，贤弟倒也确实用心，并非选了什么饭桶。”黑衣人顿了顿，又道：“那我再问问，他二人都是何出身呢？可有什么不明不白的牵扯，生出异心来。”

烛阴教教主声音沉沉：“鬼衣角话都讲不利索的时候便是孤儿了，她天资不错，我便收留了她，这些年，也未曾听说她还有什么父母兄弟。而第二刀毒鹦鹉，幼时便被卖给了戏班子，日日受毒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看重他，是因为他有仿声之能。”

黑衣人稍稍点头：“如此，倒也算门道干净。只是如此看来，这事情就越发诡异了，好端端的，各方面都没有问题，那两盏灯，究竟是为何而明……莫非是书院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他的话里略显迟疑，似乎，这个书院中的种种，也并非他能完全左右的。“不过，也没什么太大问题，我总会弄清楚其中因由。”他的话中，忽然又显现出那种胜券在握之感来。

“兄长需要我做什么吗？”

“就让你的两位手下，继续他们的任务就好，另外……过一阵子，书院内的人员还需革新，贤弟，我很信任你，所以这件事，我仍然想要你的参与，希望你早做准备，不要让我再次失望。我不希望太多东西在我的预期之外，阿夺。”

大堂里的气氛僵滞起来。

晦暗的光影里，烛阴教教主的目光似乎往那小罐上看了一瞬。他的声音没什么波澜：“请兄长放心。”

“我们的讨论似乎太严肃了，这件事……区区一个小开头，好像也没这么重要，我还有些时间，不如聊点有趣的事。”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我们来聊聊那天那个小丫头吧。”

烛阴教教主点了下头，似乎对对方提起这个话题并不意外。

“那天我与她擦肩而过，只那一瞬间，我便记住了她的气质，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丫头……”黑衣人的声音半实半虚。“有着干净简单的身世，有着如此好的资质、武功和气质，有着年轻的、光滑的长发，只可惜你这里的光太暗了，那天我没看清脸，不过，想来也很是貌美。贤弟，我倒真是对她很感兴趣呢。”

烛阴教教主只道：“兄长，或许您想多了，她只是一柄剑罢了，对于我们而言，如果打磨得好，她将是一把无比锋利漂亮的剑，指向哪里，她便毁灭哪里。”

黑衣人笑了：“寻常杀手也是如此。只是，她身为第一刀，总该是有些特殊之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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