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禁地真相

不过，其他关于唐楚之祸的一切，他倒是字字真言。生死关头，素来狡诈的谢公子，也是难得真诚。

“如此，我们便通力合作，尽快出去吧。”谢子叙说着，觉得自己的手腕被钳制的力道减轻，打算将之抽出来。

谁知唐九忽而又加了力道，冷不丁地，直惹得谢子叙闷哼一声。“阿婴？”谢子叙微微皱眉。

唐九笑：“谢公子，可别忽悠人。以为多说几句当年的事就能把我糊弄过去了？”

谢子叙无奈笑了笑。

唐九一点不含糊：“说吧，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

谢子叙叹了口气——

《谢氏家志》中记载：

靖羿元年，帝与文先生，于禹州会，祖谢琅与魏廓随从，遂有约定‘禹州人杰地灵，可育治世之才，书院藏书之地，兼有皇城秘辛’。而谢家先祖谢琅，在这段话旁边，零零散散地又批注了些片段——这些片段，或许是他在门外偶然听到的信息。

祖先记，此处机关枢纽极为秘辛，取之可参破皇城关窍。

祖先记，东南西北中，五个禁地，分置各层，需将东南西北逐一破解，才能最终进入‘中’之秘辛。而每次通往下一个禁地的钥匙，除外置机关之外，还有一个‘印记’。

祖先又记，当日他随先帝离开禁地，见颈下印记，返家后多方尝试，唯有烙铁印烫可消除之。

祖先在这一条旁又批注，天机阁内天机石，亮灯四盏，后魏廓卒，仅余三盏，文先生卒，又灭一盏，先帝驾崩后，仅剩一盏。祖先附注，怀疑亮灯数，似与印记数相同，非身死不可去之。

“简而言之，这禁地机关，是皇室先祖留给他们的最后搏命机会。”末了，谢子叙简单地说。

唐九皱起眉头：“可是，既然是搏命的机会，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把这机关设的和皇城的完全一样，这岂不是自掘坟墓。万一真有人闯到了最后的‘中’，这皇室只怕要灭亡的更快才是。”

谢子叙笑了笑：“他们自然不想，只是他们没得选。这一朝诞生先后，乃至如今，都并未出现过机关大师，而史上最后一位机关大师，便是文先生的祖先，有野史记其遗作为天机煅枢纽，天机煅枢纽一公一母，传说有移山动海之力，号称得之可窥伺天机。”

“——我有过猜测，天机煅枢纽中的其一，始终是皇城的枢纽，当初正是文先生支持先帝，交付出手中的另一个天机煅枢纽，才让先帝得以攻入前朝都城，夺取大统。建国之后，先帝吸取前朝覆灭的教训，便用另一个枢纽建立了这个藏书禁地，并定下了天机书院的约定，细想来，就是为皇室后人在皇权飘摇时留下一线生机。”

谢子叙顿了顿，又道：“另外，阿婴，你看，我们所处的，应当只是第一个‘东’，但这里的一切就已经这般复杂困难了——这一路上，相比你也时常能看见陈尸白骨，可见有多少人折损在这里。如此看来，先帝留给他皇室子孙的东西，即便是坟墓，也并不会被轻易开掘。”谢子叙说罢却又笑：“自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罢了，阿婴随便一听，前面的才是正经话。”

猜测？唐九暗自赞叹。

谢子叙这厮属实聪明，今日他这两个猜测，都是合情合理，且全须全尾。他这一说，唐九脑海里，便能把这一切圆起来了——枢纽所创造的禁地九死一生，偏偏又有极大的诱惑。学子们相聚于此，关于禁地的消息便也暗中流传。那些世家大族若生了觊觎之心，让嫡长子涉足此地，结果无外乎以下几种种——

要么找不到入口，无功而返，动作若是大了，只怕还要被皇室抓住把柄，多有连累。要么闯进来了，葬身其中，他在书院不明不白地死了，背后的家族也受牵连。要么可以闯过去，但是从闯过第一个之后便被朝廷通缉，不久之后便被抓捕。只有极小的可能才能进入第五个机关拿到枢纽……

而即便拿到了，在这之前针对无数个家族的血洗，也无疑让皇权趋于稳固，真想造反，也是难上加难。唐九不得不惊讶于开国皇帝心思之深沉。

唐九毫不吝惜夸赞之意：“谢公子，我倒认为你的猜测才是点睛之笔。”

谢子叙象征性地晃了晃手臂，示意唐九该松泛些了：“既然如此，话都说开了，你我也有盟约在先，我们尽快行动吧。”

唐九勾起唇角，颇有些玩味地松开手来，晃了晃自己的脖子。

谢子叙笑叹，站起身来，继而翻转手腕给她扶着，如此引着她出来。

“确实，那我们尽快吧。毕竟你返回学校是签了名字的，总是没人，只怕要惹人怀疑。”唐九顺手把手搭在谢子叙手上。

“你没有签名字？”

“没有，我翻墙进来的。”见谢子叙愣了一瞬，唐九又笑：“当然了，这些担心的前提是，你我联手，要能从这里出得去。”

谢子叙垂下眼来瞧她。这个男子长得瘦小，肩膀也瘦削，有时候甚至还有些许莫名的娇气。

可奇怪的是他并不因此而产生反感，相反，他是有些好奇，就比如现在，谢子叙好奇他为何能云淡风轻地在这凶险之地谈论他们是否出得去，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

谢子叙笑得颇有几分风流：“只盼阿婴惜命。”

说笑归说笑，二人动作都麻利的很，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把此处的四面墙搜查了一个遍，又拿剑柄在地面上敲打，可搜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暗格或是机关。

“这里莫非是一处死穴？”唐九皱了皱眉，四下环顾。

谢子叙扫视一周，目光定格在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桌椅上。“我曾在书上看到过，有些机关，是要利用可以移动的东西，从而触发一些暗格，比如说，摆出某些图案，或者，把东西都堆叠在某个角落，用重量压出一个暗格。”他停了停，忽然转头看向这个房间右侧角落处的一个把手样式的东西，皱起眉头：“阿婴，你看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