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医药方

唐九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然而接下来几天，谢子叙却再没做什么逾矩之事。而他的病，竟也真的奇奇怪怪的逐渐好转。还有三日便是除夕宴，现在，谢子叙除了偶尔吹风还会猛地咳嗽一阵外，已然能出门走动了。

唐九有些发懵。她不太信是自己那乱七八糟的药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给他治好了。但如果不是这样……这病从头到尾，从病到好，难道都是他装的？也不太像啊！不过此时容不得她深究，现在府里来了命令，因为晚宴时分，公子仍需喝药，便让她麻利收拾，除夕宴当日跟着公子入宫。

这本不是什么麻烦事，不过是去通铺房里拿些东西包一包意思意思，但关键在于，她是顶替的小衿的身份，所以一来一去，必须要避绕开小衿的那些姐妹，免得被瞧出破绽，功亏一篑。

她选了个正午，绕花园边上的小路。不想贴着墙没走几步，就听见院墙内隐约传来责打声和呼喊声。依唐九这些天的所见所闻，镇北王府的人大都性子温和，少有是非，更别说责打了，如今闹出这般动静，估摸着是要紧事了。唐九跃上墙头时，墙那边的小厮已被打的皮开肉绽。

“饶命、饶命……大人饶命！”

拿着鞭子的侍从却毫不手软，一鞭一鞭继续抽打。“王爷王妃素来仁慈，平日里小事从不计较，谁想你用心险恶，竟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来！”

那挨打的小厮呜咽着：“小的冤枉，小……小的岂敢吃里扒外，小的一心忠于王……爷王妃。”

侍从又狠狠甩出一鞭：“你言下之意，药方的事是冤枉你了？”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小的不敢，小的……小的实在是……是缺钱，不得已，才将药方卖给那些……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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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都城里各个医馆，大多歇了业。

昨日，闻人且医治谢公子的那个药方，终于从王府中流了出来。没过多久，这方子手手传抄，最终都城里稍稍能算有几分能耐的医士，已是几乎人手一份，白日里哪怕不上班，也要捧着这个奇怪的药方研究。

“神医不愧是神医，闻人且可当真是了不得，这等世所罕见的怪病，不仅能瞧明白是怎样，还能药到病除……再想老朽，行医数十年，分明是有口皆碑，也因此有幸能入王府瞧病，谁知进去了，摸了脉，却是……贡献寥寥，难以献策，相比之下，老朽当真是年华虚度，惭愧得很。”

城外，一处寻常小医馆，老医士手捏着一纸药方，汗涔涔道。其实说什么‘贡献寥寥’，纯属他给自己贴金。实际上就是毫无贡献。

再准确说，他进去一把脉就懵了，反复又试了几次，越试越懵——感觉公子这身体毫无问题啊，甚至康健得很，可这人明明都已经咳成这样，卧病在床，这可是堂堂镇北王府嫡公子啊，谁敢担责任打包票说他没事？

老医士思来想去只觉头痛，最后不得已给出了此前医士们都给过的说法——

“公子这病甚怪，恕老朽无能为力。”

桌旁另一位年轻医士赶忙给师父寻了个台阶：“师父的医术，十里八乡有口皆碑，此事不成，着实是因为，这病实在是太……”

“罢了，治病救人，知不足，便当勉力精进，奚之，我们瞧一瞧。”

老医士颤巍巍地将方子打开，置于桌案上，年轻医士也凑上前去：“师父，这乍一瞧，似是个寻常的风寒方子……不，也不尽然。”

老医士取了笔墨：“多了这几味，你瞧。”

“人参、枸杞、山药……巴戟天、干将……肉桂……菟丝子。”年轻医士皱眉：“师父，这几味是……”

老医士眼镜滑在鼻梁下半截，他眼神一斜扫了一眼徒弟：“无妨，你且说。”

年轻医士思量一二，忽而面色有了几分促狭怪异：“师父，徒儿学艺不精。这……徒儿怎么觉得，这几味似乎都是……养肝补肾，治疗宗筋弛纵之症的药材，这镇北王府的谢公子，明明风华正茂，莫非是……”

莫非是那方面，有些毛病？

“不过，看着闻人先生添的量都不算多，应当、应当谢公子这种病症，也……没那么严重。”

老医士面色凝重，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默半晌：“奚之，瞧事情，不可只瞧表象，更不可妄下定论，许是这些药，能和风寒的药一起，起一些特别的作用，也未可知。”

年轻医士嘀咕：“也对，若真是这病症，镇北王府，也定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求医，这等事哪里能外传啊……很可能真的是有什么其他的病症，需要这么配药……”

老医士的笔停下，在‘狗儿血’三字附近，落下沉重的墨。

“狗儿血？大约便是寻常狗血了。”

老医士皱眉：“这狗血是加来作甚……且写作‘狗儿血’，多一‘儿’字，恐怕不是寻常的狗血，值得深究。”

年轻医士摇头：“弟子才疏学浅，见识浅陋，还从未……见过以此入药的。”

老医士半晌没作声... ...因为他也没见过。

终于，在将这方子翻来覆去瞧了许多遍后，老医士只深深一声叹息：

“参不透，参不透……闻人先生果然是神医，名不虚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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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大雪纷飞。

皇城之中，车马辘辘，不绝于耳。

唐九和三个丫鬟挤了一辆车，甫一下车，便见满目红墙黛瓦，不远处金碧辉煌，肃穆庄严。

而跟在她身后那位，似乎是王妃的一个丫鬟，刚一下车，便没忍住呕吐起来，秽物甚至沾染上唐九的衣角。再后面的那两位侍女纷纷掩鼻，从另一侧下车了。而一侧侍从也赶紧上前：“怎么回事。”

唐九略一转眼睛，当即将手中药罐包裹交给他：“侍卫大哥，她晕马车了，这些拜托您先保管，我这便带着她去收拾好。”

侍从板着脸接过东西：“好，你们速速处理，别误了府里的事。还有，皇宫庄严，切莫失了分寸，更不可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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