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事如瀑波上舟昆梧剑意倾天下

     周羽墨面色苍白，已经盘腿趺坐，闭目调息了一时三刻还没有恢复过来。

    翻天印一画开天，一击斩杀龙精王座几乎消耗了他的全部神念，以他的修为功力实在是勉为其难，全凭当时的一股激愤之情，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此刻，他的内息悠悠，体内孔窍的剑光元神明灭不定，火龙无声无息，心神肾精也没有动静，神识大海寂静如镜，一丝波动都没有。

    他在识海中慢慢的行走。

    远远的，他看见一道瀑幕自无垠的昊空垂下，发出金色耀眼的光，汇入自己的识海，没有一点声息，也没有一丝波纹。

    他感觉非常诧异。

    他想要靠近一点，看得更仔细更清晰一些，于是就坐在一条小船上了，和藕园荷塘里的木盆船一样大小，两边有桨，他抓起桨，双臂奋力划动小船，很快便靠近了那道金色的瀑幕。

    瀑幕里流动的不是水而是大道机缘，是天地法则，是鸟虫符文，是自己无数轮回的经历记忆和尸骸遗物……

    就在他刚想分辨得更清楚的一瞬间，小船载着自己，被瀑幕裹挟着冲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一个比亿万颗星辰汇聚在一起还要光明的深渊。

    他想要逆流而上，摆脱下坠带来的撕裂神魂的痛苦，可惜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疼痛和窒息让他张开了嘴巴，于是无数的机缘法则符文记忆的碎片混合着那些尸骸遗物的碎片冲入他的咽喉，进入他的胃里，融入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他失去了觉知，昏昏沉沉，随波逐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过来。

    周羽墨在识海的镜面里看到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干净到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体毛，如同玉雕般完美躯体的自己。

    不会是石化了吧！？

    他掐了一下大腿，肌肉弹性很好。

    他又掐了一下腰肌，才确定自己是活着的自己。

    不远处的瀑幕依旧，周羽墨心中暗想，再近前去看上一看。

几乎是一念间，他又一次被瀑幕裹挟着进入那个深渊，这一次他在昏厥之前，看到了一个景象，是今生从来没有见到的景象，诡异骇人，一个巨大的金身执剑者，一剑开天门，天门訇然垮掉……

     他再次醒来，刚一动念，便再次进入瀑幕。这次他已经可以看到更多的景象，一个身躯伟岸的武者，一拳打爆了一颗星辰，溅射漫天的星尘，如同黑夜里的烟花，冷艳孤独的绽放……

    再次醒来，再次进入瀑幕，他看到自己曾经的一生过往，呱呱坠地，读书习文，挥毫泼墨，名动天下，官居一品，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如此这般，他上百次进入瀑幕，上百次的昏厥，苏醒，看到了越来越多自己累生累世的记忆。

    究竟是幻觉还是迷梦亦或是前世回忆？

他相信那些碎片都是过去无数世代的自己，既然都是自己就无需再分辨真伪虚幻。

    我要合道！

    识海寂静。

    这个念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周羽墨呵呵一笑，觉得自己真的幼稚了，草率了。

    如果就这样简单合道成功，三教老祖岂不是要惭愧到无地自容。

    一念生，万缘足。

    一念生没有高低上下善恶黑白有无的区分，无始无终，虚空流云，三千弱水，万类一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如同水形可方可圆，在山为泉，出山为溪，寒则凝冰成雪，热则汽化成云，冷则甘霖普降，终入江海，无论如何变化，那些都还是水，性同形殊。

    万缘足则是因人因时因势因法，内外求索皆是因缘。

    因人不同而万端见解纷繁；因时不同而万象乘位错综；因势不同而万有变化莫测；因法不同而万名教化殊义；因缘际会，唯因唯果，负阴抱阳，知白守黑，求同存异以趋大同，方可万缘足。

    合道是果。

    万缘具足，谈何容易。

    无始以来的过去的过去的过去……都如同飞瀑倾泻。周羽墨在识海上趺坐，一念不生，观察着瀑幕其中的每一个碎片，逐渐进入无想无识的状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观察过多少碎片。

    突地，周羽墨惊奇地看到了一个重复的熟悉的碎片，又一个，二个，三个……无数个重复的熟悉的碎片，在瀑流中。

    昊天垂下一道光，显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原本她是不生不灭，原本她就是百千万亿个化身。

    生命的本质就是昊天的一团光，一个波动，一个秩序，一个法则，一个符号，一个念头……在永远永恒之中轮回。

    若不想轮回，惟有通过修炼神魂，修炼肉身，提升自己的元神性光，回归昊天。

当把自身的元神修炼到元婴出窍和昊天能够融合时，自性光明便和昊天之光合二为一，这就是合道飞升之境。

    昊天之光创造万物，而昊天是无形无像，超越见闻觉知，依无体为体的存在者。

    她什么也不成为，什么也不从她那里成为。她仅是一种存在，她永远依她有的形象存在。

    她亘古及今，宇宙有成住坏空，她没有成住坏空。

    她既不主宰万物，万物也不依附与她。

    万古之前她被称为混沌，如今人们称呼她为昊天。

    生命从哪里来的？从昊天的光音里面来的。

    那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创世与混沌昊天的一场合谋，由内而外的打破了那个无始混沌，便有了光和音，便有了觉知和妄念，有了生命和无明。

    生命如何回归？

    反其道而行之。

    妄念是一念，觉知是一念。

    生命借助光和音，一念妄想一念觉知，下降，生长，因缘纠缠，消耗光音，归于迟暮死亡，辗转轮回。

    生命回归的时候也必须借助光和音上升，打破无明妄想，复原觉知。

    见闻觉知，心领神会，光和音皆会振动。当这个光音振动和昊天达成一致，便会有究竟的回归之路，登上回归彼岸的法舟。

    尽管这还不是究竟之道，但要达到究竟的源头，不再轮回，唯一借助的还是这个不究竟。

    法譬如舟，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来，是靠它来，回，还是靠它回。

    周羽墨一念不生，万念具足。

    识海泛起惊涛骇浪，光音涌动，气象万千。

    他踏浪归来，瞬息万里，要在红尘中合道飞升。

    军机司，燕毅等人已经在申时入宫议事，只有李琳儿在周羽墨身边护道。

    她身上的剑意越来越重，做为千年难遇的剑修胚子，天下第一剑仙李沛琳的女儿，昆梧剑宗的传人，感受到了周羽墨的变化，他居然是到了合道飞升的门槛，太不可思议了。

    元气大陆有三巅峰之说。

    燕国境内的昆梧剑宗，龙门玉峰炁宗和岐国境内的岐山符箓宗。

    昆梧剑宗以修炼剑意为尊，剑意引领六尺青锋的杀伐之力，一剑搬山，一剑开天，一剑山河碎，一剑天下倾。

    龙门玉峰炁宗兼容并蓄了练气和剑势修炼出本命剑神并以雷法符箓丹法为助，神光实质化形具有杀伐之力。一剑度魔，一剑降妖，一剑斩仙，一剑灭世。

    岐山符箓宗以丹道符箓雷法咒术为主，精通太极阴阳五行六气八卦九宫奇门丹道医术堪舆建筑，世间雷法捉鬼，符箓抓妖，起乩占卜，推演气运，祝由符咒，炼丹抓药，建房造桥，观星算命，勘察穴脉，筹算经营，法阵传输，符阵灭神之巨才多出此宗。

    李琳儿实在看不出周羽墨是哪家修行门路，只是自己即便是在他身边护道，也能因为他的境界提升而受益匪浅。

她的泥丸宫中，父亲李沛琳留给她三道剑意，或是遇到凶险，危及性命，可以越境秒杀元婴境的对手；或是修为破开瓶颈进入金丹境，这三道剑意即可巩固境界，提升战力。

    这三道剑意感受到了周遭气场能量的巨变，开始期待宿主境界提升而跃跃欲试。李琳儿神念微动，小白小紫两柄本命飞剑脱体而出，剑体中都凝聚了三道杀伐之力惊人的剑意，发出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