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头要
书名:货郎(小说)作者名:灯草呆呆本章字数:2467更新时间:2022-08-10 22:28:58
“拿着了。”这次该花脑平应声了。
“要中山装了,我老汉家兰,就穿着那个舒服。”
“嗳,这咋走端兰,就和专门给你拿的也似的,有了,咋拿出来你老皆试试?”
“试试就试试。”
花脑平跟拉价了,世平相帮着,扣扣纽扣,这拉拉,那扯扯,把个老汉伺候着。
“嗳,老皆,就是不一样么,你看这,腰展溜溜皆,明苍苍,光堂堂皆,咋那么好来来,就跟那个裁缝专门给你老皆量身定做似的。”
“昂,行了,咋打算卖多少了?”
“我这是好衣裳么,咋皆吧不得七、八十?”
“七、八十咁贵兰么,我看来来,五、六十也行兰!”
“昂咋,吃了你老皆的饭兰么。”世平生怕丢了这么好的买卖,赶紧帮忙应着。
“你看我这个大叔倒答应兰么,六十,一口价!”
“没少兰?”
“不能再少兰么,再少咁回不了家兰么······”
“老婆子,给拿上六十块钱,衣裳咋放下?放下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辞了两个老人,两个人打算直接翻过山,再顺着另一条沟出去。过了山,头上都冒汗珠儿了,就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给老爷这回咁挣兰么,十几块钱的衣裳给人家卖了六十了!”
“怪那个瞎眼老汉要买了么,那个能穿成了?那就是给他往下买老衣(寿衣)了么,胳膊一伸,非烂成几瓣儿不行,咱就都拿这么些么,质量哪儿能过了关了?”
“你操心人家再撵的来找你退货!”
“撵甚了?怪他要买了么!”
……
第十五章 拜老处理货底子
两个人把上一道沟两边的山上的村庄都串遍了,这次过来的沟里就剩一面的山了,那可是个大庄院,都是一个村的,音是那么发,但不知是写作“班降海子”还是“搬将海子”,抑或别的什么字。
这个村的老太太、小媳妇儿都是做醋、酱的好手。说到这个做醋、酱,可是又有一番别样的讲究:
先说做醋,夏天最热的时候,把苹果什么的洗净,放到坛子里,加上发酵的菌,封好。冬天,把发酵好的东西倒在底上铺了麦秸秆的瓮里,瓮底稍上的地方钻开一个孔,斜架在板凳上,再将绳子绑在瓮口以使瓮固定得更好,下边放一个瓷大盆,接着空出来的“水”。几天后,将这些水放在室外,不断地取出结出来的冰碴子。最后,剩下的结不了冰的就是纯醋了。
做酱呢,得用豌豆,先把豌豆焯一下,让外面的皮熟了,在磨上拉一遍,或用碾子碾一下,去掉皮就是豌豆黄了。把豌豆黄蒸一下,捏成一块一块的,在炕上铺一层麦秸秆或麦麸子,把那些块儿摆上去,再盖一层麦秸秆或麦麸,待豌豆干后,揉开,挑走发霉的的部分,掺上另一种不知什么面,加上水,像和面一样和好,加挺多盐,放在坛子里,那会儿没有保鲜膜什么的,就摘几片干净点儿的南瓜叶子,一层层盖好,放在炕上最热的“锅头”,最后,黑乎乎的老酱就做好了。
正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用当地话说叫“能人中有能人了”,做醋要数杏树梁的和儿老婆子做的味儿好,榆林那儿都知道她的大名,这老婆子五、六十岁了,走路还想后生一样快。做酱的话,要数大硷畔的二霞婆姨做的地道,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做法,人和人做的就是不一样。
小孩子们老远照见来了货郎,蹦着跳着喊着:
“拜老,你来兰——”
“换碗不?”
“我们庄大庄那儿来了几个换碗的。”
“白白的花瓷碗,还有那种正时新的茶碗了。”
······
虽说都是陕北方言,但各处还有各处的不同,榆林人发爸爸的音为“巴巴”,管叔叔叫“二爸”“三爸”······有的要是爸爸在弟兄中排老大的话,就叫“大大”,清涧那儿呢,则不管排行不排行的问题,一律叫“大”。除了榆林城往北,就都叫“二老”“三老”了,也就管干爹叫“拜老”,即撮土为香,和老子上拜过天下拜过地的老子一样的长辈,男孩子对货郎这样有着走南闯北的勇气、胆量、本事的人天生出一种崇拜。
至于换碗,是另一种类似货郎的职业了,不过更要些本儿了,要开三轮,至少也得拉个驴车或牛车吧,出来好多天,人要吃饭牲口要贴料,因为有牲口,住处也更难找些,花费自然更奢侈了,人们的锅碗瓢盆甚至桌椅板凳等大东西可就靠他们来经营了。
花脑平也盘算着攒够了钱,这样干一场,就拉着世平跟着这些“干儿子”到大庄看了一番,当然,他们的货也又卖了不少,世平还用保暖内裤和其中一个人换了几个茶碗,其中有一个小的,预备给刚没多大的孩子用。
天要黑了,货也没剩多少了,估计明天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花脑平说:“走吧,就剩点货底子兰,我知道这儿有家人,那个婆姨可抠了,一毛也不多掏,就喜欢拾揽便宜货,咱们去那儿,白给上条那种皆两、三块钱的褂褂,其他的也少挣上点儿给她算处理了吧!”
于是,第二天,世平就拿着空货包,花脑平则背着手来的羊皮,回家去咯。
生活却不会就此匆匆停下脚步。
第十六章 换亲
在周家岩这个小村庄里,有好几桩传奇的婚姻——换亲。
换亲,顾名思义再加上联想,你可能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对,是的,两家人一嫁一娶。
不过也真的是有这样正正碰上个端端的事儿,两家人都穷,有差不多年龄待娶待嫁的兄妹和姐弟。在这样的交换中,人们普遍认为是两位姑娘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因为,家穷要什么没什么,甚至连主事的父母都没了,哥哥或弟弟上哪儿娶婆姨去?谁家又会愿意把女儿嫁来呢?那么故事中的女主角儿就只是为了碰上这样的门当户对而生了,似乎没有任何的选择的权力。
存富奋岚两兄弟都是这样问的得婆姨。
存富奋岚两兄弟的父亲去世得早,米仓儿兄妹的父亲也早早的就去世了,那时候存富已问过婆姨了。奋岚和米仓年龄也相当。娶的婆姨米仓儿,可是个好婆姨,要人样有人样,身量苗条,还会理发,村里好多人的头发都请她给理,她也总是彬彬有礼的接待大家。他们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男孩儿比我还要大一岁,上大学了,女孩比较小,只是不太会说话,她母亲带她去了聋哑学校,她在那儿上学,米仓在灶上帮厨。
为存富做牺牲的不是姐姐或妹妹,而是他的母亲。招地儿、女子父女俩是故事的另两位主人公。当时,招地儿老汉
不是把存富的母亲娶回去,而是自己“上门”来了周家岩。后来,存富的母亲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带了儿子又回去了,希望存富的母亲也跟他回去,可是,存富的母亲死也不同意,说:“你要是来咱接着过,你要是不回来,咱散就散吧!”越撂越生疏,就真的散了,女子却一直跟存富过着了。
而村里另一位都说有些憨的总是给你傻傻一笑的喜元也是由妹妹换亲娶的苏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