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脊椎骨

“她一定有成百上千的潜在敌人。”“千千万万的，我应该说。 ”“五万多人，每晚数一次，三百六十五次，一百五十……”“当她节食的时候，不时地把几个去掉？”“阿舍的胡子在他那舰队式的笑容中扭曲着，雅丽想，只是他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他们下面的屋子里，艾伦的脚步声敲打着半听得见的脉搏，她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点起了火；再往远处走，在意识的边缘，雅丽能察觉到正在准备早餐的声音和脚步声。 

雅丽已经把他们都打发到床上去了。 她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客厅女仆肆无忌惮的想象力，厨师的自我戏剧化，以及女仆病态的轻信，这一切都使她自己感到十分不安。 她推断，阿舍 已经回家了，因为火已经烧起来了，但他为什么要把左轮手枪拆开，把那把他以为她不知道的刀留在靴子里的桌上的碎片里呢？这使她有点不知所措。 像往常一样，那天晚上剩下的时间里，她一直在翻阅她放在床下的盒子里的医学杂志，因为这些杂志充斥着图书馆，这些杂志都是关于类似事件的参考资料。 

但是她的梦一直在打搅着她，她不停地醒着，希望能看到一个瘦长的陌生人静静地站在房间里。“我不这么认为，”她说着，抖了抖袖子上的花边，把眼镜往上一推。 ”“吸血鬼能节食吗？ “血液里没有任何脂肪”，“当阿舍把他的笑容藏在一杯咖啡后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搜索着这个想法”，“她解开阿舍 手帕上的两块脊椎骨，把它们对准慢慢亮起的窗户。” 第三 和第四个颈椎，严重烧焦和奇怪的腐烂，但，正如阿舍 所描述的，骨头上的划痕清晰可见。 

“你知道，一定有某种组织修复，”她接着说，一边用手指沾湿了一些煤烟，“要是西蒙的烧伤花了好几年才好的话.” 我想知道燃烧的原因是什么？ 当然，对于非常普通的人来说，很少有人会自燃的。 你看过棺材衬里了吗？ 它也烧掉了吗？阿舍皱起了眉头，眯起眼睛，想回忆起那座寂静的藏尸所的细节。 他没有受过医学训练，但是，雅丽发现，他对细节的洞察力是她在这个被忽视的世界上所见过的最好的。 她想，即使多年来他的生活并不依赖于此，他也会这样的。

“不会烧掉，不会。”过了一会儿他说。 ”“底部的衬里已经被腐蚀和玷污了，几乎一直延伸到木头，烧焦和玷污了几寸高的地方，尸体的侧面。 衣服、肉和头发全被毁了。“污渍的颜色？”他摇摇头。 “借着灯笼的光亮，我看不见。”“嗯”“她停下来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拍拍枕头、棉被，并用脚骨把周围的假发弄成泡沫状，寻找放大镜——她肯定前几天晚上在床上用它来看解剖室的一些画。”

“夜床？”阿什建议。 她把它捞了出来，以便更仔细地观察第三个颈椎。这是一举完成的。她把它举了出来，他斜过身去拿起它和玻璃，接着又研究了一番。 ”“很锋利的东西，用画笔一挥：一把刀或外科手术刀。 用来切骨头的东西。 用它的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不会因为砍掉一个女人的头而失去勇气，阿舍若有所思地说，“把骨头放在一边。 ”“当然，他已经杀了另外三个吸血鬼。 也许，无论他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寻找吸血鬼的，都足以克服他的反感，如果他第一次感觉到的话，并且在那之后，他就会有证据证明吸血鬼确实存在并且必须被消灭。

当他说话的时候，他轻轻地拉着那个旧网眼褪色的丝带，用干巴巴的碎丝声把它弄开。“当然，仅仅是他们所爱的人死的情况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当阿舍 没有回答时，她抬起头来，检查那块奇怪的、已经消失的骨头。 她从他的脸上看到的——在他的眼睛里，像是他所看见的东西被烧焦的倒影——使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微弱的闪光，那是她四岁时在夜里醒来时才意识到她的房间里有一只大老鼠在她和门之间的时候。

他慢慢地说，“如果这就是杀人的原因，是的。 但我认为还有比这更多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 如果伊罗说的是实话，吸血鬼一般都能看到普通人的到来，“如果他说的是实话。 你知道，让你保持距离可能是个谎言。”“她对着他长而纤弱的手指摇了摇，然后模仿道：”别跟我开玩笑，因为我们会看到你来的。“你还没看到他在行动。”他对自己咧嘴一笑，眼里的阴郁消失了。 ”“我想这就是全部的要点：没有人看到他们在行动。 但不是 我相信他。 他的感官异常敏锐——他能通过火车车厢里的人的呼吸声数出他们的人数，在黑暗中看得到……。 然而，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在听风。 我见过男人这样做，当他们认为他们被跟踪，但不能肯定。 他把它藏得很好，但他很害怕。

“哦，他确实活该，”雅丽说。 她犹豫不决，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转动着脊椎骨，现在不再看它，正如她看着紧张时拔下的草茎一样。 她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尽量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而不像是在撒谎。 ”“我有多危险？”“我想，”“他站起来，转过身来坐在她旁边的枕头上，他的手臂在她的肩上显得结实有力。 她母亲对雅丽的溺爱——更不用说许多年轻人的骑士精神了，他们似乎认为，因为她长得漂亮，她就会自然而然地觉得他们很迷人——这使雅丽感到一种依恋的恐怖。 不过，靠在阿舍 的身上，从他的衬衣袖子里，从那件不起眼的粗花呢背心下的肌肉和肋骨里，感受他的肌肉的温暖，闻闻墨水、书本上的灰尘和马卡萨尔油，还是挺好的。

虽然她客观地知道，他并不比她更能保护他们两人不受这种超自然危险的伤害，但她欢呼着，因为她一时产生了错觉，以为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他的嘴唇拂过她的头发。 

几分钟后，他说：“我得再到宾市去寻找凶手，调查宾市其他吸血鬼的下落。 如果我能找到他们睡觉的地方，他们存放东西的地方，他们狩猎的地方，这应该给我一个武器来对付他们。 你最好也离开马津……”“当然”“她突然转过身来，在他的臂弯里，那脆弱的怀疑犹如香烟精灵般随着门的打开而消散。 ”“我和你一起去宾市。 不跟你呆在一起，”她急忙补充说，他张开嘴抗议，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如果他们看见我们在一起，我就会被送到丹格尔监狱。 但是要住在离你的房间很近的地方，如果你需要的话，离得够近就能帮助你，"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她挣扎着不让她的孩子离开我，甚至挣扎着不让自己去想它，也不让自己承认害怕只会让他更难受。 她鼓起尖下巴。 “你会需要它的，”她有理有据地说。 ”“如果你要调查吸血鬼谋杀案，你就没时间在公共记录中搜寻吸血鬼可能居住在哪里的证据，如果西蒙想要看到快速的结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