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凤凰城

他们常常不得不放慢脚步，在沙地上爬行，因为欧阳兰德此刻无能为力，所以他们必须提防陷入困境。 欧阳守成断断续续地看着后视镜，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到刘良兵的车队。

 这条慢车道的一个优点是，刘良兵和他那辆又大又重的货车会更慢，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群大城镇的迹象：那卡、山北、喀来克、昌市。 蛞蝓的数量也在接近市中心时变得越来越稠密。 

欧阳兰德问道：“这取决于你，兄弟。 

“你感觉怎么样？”

“太阳在地平线上越来越低了。”

这是漫长的一天。 

 他们一直不停地开车。 欧阳兰德喝了几个小时的威士忌，为他将要接受的手术做好准备。 他昏昏欲睡，喋喋不休。 “让我们在大城市里过夜吧，”他说，

所以他们沿着大路进入城市，那里没有人居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漆黑一片。 很有可能整个国家都脱离了电网，所有的幸存者几年前都搬到了其他更安全的地区。

凤凰城是一个生锈和毁灭的地方——巨大的建筑物自行倒塌，杂草在破碎的人行道上生长，每样东西都被沙尘暴侵蚀成苍白、无色的灰色，这些沙尘暴时不时地在建筑物的拐角处掠过。“火鸟之城只在徘徊在街道上的死人中重新崛起。 这些蹒跚的蛞蝓正在吃什么是一个谜，因为没有生命的迹象。 

只有当他们到达市中心时，欧阳守成才看到到处都是煤烟和灰烬，就像新下的雪一样，许多建筑物的侧面都是黑色的焦炭——他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地方不属于十年前或更久以前被遗弃的城市。

“ 不，这地方是新死的。 不久前这里还有人。排水沟沾满了干血，”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从经验中知道如何变老——例如，当血液离开身体并溅到砖墙上时，如何从红色变成棕色再变成黑色再变成灰色，最终在沙漠的炎热中它如何脱落，或者它如何在雨中重新脱水和奔跑，它如何最终完全消失，只留下一块像地球上的污垢一样的污渍——以及如何在此之后很长时间里，污渍本身也会蒸发，

因为人类生命的长生不老药是不稳定的——因为人类生命本身想要再次融入它诞生的元素世界，只有微不足道的个人幻想将它隔离开来。

“这些血，流淌在市区阴沟里的，还不到一年。 这个地方是最近倒塌的地方之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阴郁的气氛。但它解释了为什么有这么多蛞蝓，为什么它们如此活跃。”欧阳守成说，

“这里有幸存者。” 直到不久前，“你怎么知道？ ”女孩说：

“我看得出来。”欧阳守成耸耸肩说：

“有可能。”我们会注意的，是不是太危险了？” 她说。

“ 我们应该回去吗？“欧阳守成再次耸耸肩，“到处都危险。 只是不同的种类而已。 欧阳兰德和我，我们经历过很多品种。 他们六个人，六个人，”欧阳守成说，

他们一直开到欧阳守成找到他要找的医院为止。 但是这个地方被炸得粉碎，烧成一堆空空的金属骨架，无法挽救。 因此，他寻找下一个最好的东西，一个药店，但这些似乎也被洗劫一空很长时间以来。 是的，这个地方曾经是一个兴旺的堡垒很长一段时间。 

欧阳兰德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说：“我们以前也喝过。” 

所以他们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关得很紧的地方，一家旅馆，然后他们爬上垃圾箱，从二楼的窗户爬进去，把自己吊了进去。 然后他们把垃圾桶踢开，这样他们就不会被跟踪了，

在里面，这座建筑是荒废的。 他们让欧阳兰德坐在布满灰尘的大厅里，坐在一张绿色软垫沙发上，椅背上镶着金丝花边，然后欧阳守成和女孩点起蜡烛，在后面黑暗的房间里搜寻。

” 他可以直接把自己麻醉，你认为他们有罐头食品吗？“ 赵婉婷问。 ”我已经吃了好几个星期的豆子和园艺水果。 “那可能就是后面的厨房，她推开一扇摇摆门进入隔壁的房间，

“小心，”欧阳守成在后面叫着。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酒吧，但是很多瓶子都不见了，或者被砸碎了。 有一个放满钱的抽屉的登记簿——他记得很久以前童年时人们垂涎已久的钞票——但现在，幸存者们最不想再拖着它们到处走了。 

当他推着摇动的门进入厨房时，他发现了一端的赵婉婷，把身子深深地探进一个橱柜，仔细地检查里面的东西。 在厨房的另一头，他的手和膝盖上，有一个鼻涕虫。 这是一个老人，没有头发，穿着围裙。 他的皮肤是灰色的，干瘪的，剥落的，就像是纸制的玛歇，一个爬着的填充人体模型，对人性的嘲弄，

当他走进厨房的时候，欧阳守成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头鼻涕虫并没有贪婪地朝赵婉婷前进。 看起来他已经爬到了他的手脚，只是对他周围的突然移动有一种模糊的兴趣。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像欧阳守成看到的那样，

一些鼻涕虫盯着那些还没有完全熄灭的明星，甚至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电视屏幕——简单的，动物的好奇心。 那个女孩不知怎么地、不可能地、令人愤慨地超出了他们的胃口。

“这就是她，

”因为当蛞蝓看到欧阳守成时，他立即开始向他夹着下巴的爬行，用他干裂的肌肉所剩下的一点点力气伸出他灰色的瘦骨嶙峋的手指。 如果可能的话，那东西会把欧阳守成吃掉，会把他吃掉的。 

欧阳守成从挂在他头上的钩子里拿出一个铁制的长柄锅，狠狠地打了一顿鼻涕虫的脑袋。 脑袋很容易就陷进去了，鼻涕虫倒在他的肚子上，耳朵和鼻子里的血慢慢地流出来了。吓了一跳，那个女孩从橱柜里出来了。

“那是什么？”欧阳守成指着鼻涕虫说，

“哦，我没看见。”，

“你应该小心点，”她说着耸耸肩。 “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拿出一罐橄榄油。“你上一次吃橄榄油是什么时候？ ”她问，

“我不喜欢橄榄，”他说，

“看看你！” 她说。 “一 位品味高尚的先生！ 嗯，我们中的一些人不能挑剔地吃，”

她试着把罐子的盖子撬开，但是盖得很紧。 她把罐子夹在膝盖之间，身体靠在上面，让她的整个人重新投入到这个项目中去，但是盖子不动。 

然后她用盖子敲敲一张铝制的桌面，桌上所有被丢弃的餐具都像骨头一样颤抖和咯咯作响。但当她再试一次时，仍然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