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晶传

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破旧的出租屋里，桌面堆着小山一样的烟头和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地上也全是吃完的外卖盒，像个垃圾堆。

宁东蜷缩在被窝里，他睡不着，却又不想醒来。

昨天晚上那一幕不断在脑海浮现，女朋友小月居然挽着别人的手出现在酒店门口，而且那个人居然是自己的死党马威。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分手吧！”小月脸上找不到一丝愧疚：“我不是嫌你穷，但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除了打游戏打球，还会什么。我喜欢马威不是因为他家里有钱，而是因为他比你成熟，跟他一起很有安全感，和你一起我根本看不到未来。”

想到这里，宁东重重的一脚踹在床板上：“马威玩弄了多少女孩你难道没听说过？什么狗屁的安全感！不就是钱吗？”

“几点了，还不起来？”房间门被踹开了，随之而来的是父亲的喝骂声：“臭小子，昨晚死到哪去了？又去混网吧了吗？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不能正正经经找份工作吗？多少岁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一股逆反和烦躁从心里涌起，宁东冲口而出：“我不想找工作吗？找得到吗？读书有个屁用！人家马威专科线都没过，他爸还不是帮他安排好工作了？我没出息？那是因为你太有出息了！”

父亲见宁东还敢顶嘴，本来作势欲打，可听到最后这句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高高举起的右手凝在半空，竟无法下落分毫。

“你说的对，是爸没出息，爸对不住你！”宁东父亲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颓然坐到在椅子上，霎那间像老了十岁，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爸辛苦一辈子就是因为没文化，所以才想让你多读书。爸其实也没啥盼头，就是想你有份实实在在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做人，活出个人样来。对的起自己，也对的起你……你妈…”

其实刚才话一出口，宁东就后悔了，强烈的愧疚感让他胸口堵发慌。他当然知道，自从母亲难产去世后，父亲独自抚养他成人有多辛苦。

为了供他上大学，一人兼了三四份杂工，白天在工地做劳力，晚上去帮人守仓库，甚至还捡过破烂。

宁东很想说些道歉的话，偏偏堵在嘴里就是吐不出来……

“爸去工地了，你要是累，就再睡会吧，厨房里有馒头和稀饭，自己弄热再吃。”

“我…我再去人才市场看看。”宁东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愧疚。

“好，好，吃了东西睡个觉再去。找不到也别着急，家里还有钱。”父亲眼中多了几分神采。

“有钱…哈哈”宁东心里在苦笑，

环顾这乱糟糟的出租屋，除了一台旧电视外几乎没有其他电器了。

“我要是小月，大概也会提分手吧。”

宁东买了两罐啤酒，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犹豫着要不要去人才市场，大学毕业三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工作，他真的害怕面对那些挑剔和厌弃的眼光。

 “小兄弟，你很苦恼吗？要不坐下来聊聊吧！”

宁东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个摆着算命摊的老头，胡子拉碴，带着墨镜，穿着一双破旧的拖鞋，露出肮脏的脚趾，正是N年前流行的犀利哥混搭风格。

“我的天啊，真够雷的！麻烦你骗钱也要下点本钱啊，起码穿个唐装什么的吧？”宁东心里一万只羊驼在奔跑。

 “要是你能帮我改变命运，何不先帮自己算算呢？”宁东不想搭理，继续往前走。

“我当然不会直接左右你的命运，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上！”老头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宁东站住了，他惊奇的望着这个仿佛能够看穿他心思的老头子，心里不禁产生了几分疑惑。“难道他懂得读心术？”

“我不懂读心术，只是大部分看到我样子的人都跟你有同样的想法。”

宁东彻底被吓住了，老头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卖弄，让他不得不信服。“老人家，你真的能算出我的命运吗？”

“我只能看到一条条脉络，或者说，是一个个岔路口。至于你要选择哪条路，我也没办法帮你决定。”

“举个例子吧。看到那边银行门口戴黑帽子那个瘦子了吗？他是一个瘾君子，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抢前面正在排队提款的那个穿白裙子女人的钱。

他不知道那是那个女人丈夫做手术的救命钱。

如果他动手了，那么在改变别人命运的同时，他自己的命运也将发生变化。他将在逃避警察追捕的过程中，被一部车撞死。

最可笑的是，他不知道他衣袋里的那张彩票，今天晚上开奖会中五千万。”

“真的假的？”听到老头子说的越来越玄乎，宁东又有些将信将疑，但没敢说出来。

“信不信由你！其实每个人都时刻面临命运的选择。如果选错了，可能会万劫不复。如果选对了，可能会受用终身。”

“能不能给点提示！”宁东焦急的问道。

“可以”老头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盛惠五百元！”

“哇！你不如去抢！”

“错，是好过去抢！”

老头子开出的天价，彻底抹杀了宁东对他的全部信任。

正当宁东扭头走人的时候，老头子把他叫住了，

“老板，别急嘛！你是我今天第一个顾客，我跟你有缘。开个市，给你打个五折。二百五！再加上你手里的那两罐啤酒和你袋里的那半包烟，我给你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宝物，怎么样？”

宁东笑了笑，把啤酒和烟递给了老头子，“算了吧，我可没有二百五，你的宝物还是留给别的二百五吧！这烟和酒就当我孝敬你老人家了。”

“哈哈哈！你小子还挺有趣的，我喜欢！这个你拿着”，老头子递给宁东一颗白色透明的晶石，

“如果你想重新选择命运的时候，把他吞下去！”

宁东望着手里那颗结晶状物体，心想“让我吞玻璃？这老头是特殊人类研究中心被研究的那种吧？还是别刺激他了！”

“谢谢啊！”宁东一边敷衍着一边快步离开。

老头子打开一罐啤酒，美美地喝了一口，望着宁东的背影，面带笑意“小子，从你选择跟我说话开始，你的命运就改变了。你还不知道我给了你一件多么珍贵的宝贝呢！好玩，好玩！”

刚走到到银行门口附近，一声凄厉尖叫划破了平静：“抢钱啊！救命啊！”

刚才老头说到的那个“黑帽子”真的抢了“白裙子”的挎包，正向宁东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是那个女人丈夫做手术的救命钱！宁东不由地想起了怪老头的话，下意识地一个猛扑把黑帽子按倒在地上。

两人纠缠在一起，黑帽子努力挣扎想站起来，宁东则死死地扯住他的外套。

“妈的，放手，要不老子废了你！”黑帽子恶狠狠地骂道，一肘子打在宁东脸上。宁东感觉鼻子火辣辣地疼，狠劲上来更是不肯放手了。

听到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黑帽子知道巡逻警车过来了，情急之下只好把挎包一扔，又把外套脱掉，才勉强挣脱宁东，爬起来钻进了附近的小巷子里，临走还没忘往宁东肚子上踹了一脚。

宁东爬起来把挎包捡起来还给白裙子女人，转身想找那个怪老头，他却早已无影无踪。

虽然流了不少鼻血、肚子也还隐隐作痛，但对宁东而言今天真是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和最幸运的一天了，简直像做梦一般。

电影情节一样的街头擒贼，白裙子女人当场跪倒千恩万谢，派出所长夸奖他是见义勇为的好小伙，还要帮他介绍工作。

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个黑帽子外套里还真有一张彩票，一组号码投注10倍……

宁东悄悄把彩票放在了自己袋里，怪老头说的都一一应验了，如果再应验一次，那么袋里就是五千万啊！宁东禁不住心跳加速。

“可是不对啊，老头说那黑帽子会被车撞死的啊，难道说是我改变了他的命运？那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