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霜的足底传来灼热,鼻腔里涌入柴火燃烧尚不充分的焦糊味……
她的意识从混沌中苏醒,猛地发现自己被绑在巨大的十字架上!
她急忙低头一看,就见脚下垒起高高的火柴堆,已经被拿着大火把的黑衣人点燃了。
呵呵,居然是火刑。
她曾经听说过,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是极其折磨人的体验。
“烧死女巫!”“快点烧死她!”云凌霜的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大喊。
她看向火刑台下站着黑压压的人群,有男有女,年龄老少皆有。
可是他们的神情却出奇的相似——充满了憎恶愤恨,那种眼神如有实质一般刺进她的心里。
这些人,她大部分都认识,好多是一年前她和同伴们从瘟神手下救回来的百姓。
她还记得那时候这些人的嘴里,可是用各种美妙高尚的词汇来形容她,毫不吝惜地赞扬她做的一切。
甚至于,他们曾经以对王室公主的礼节款待她!
但是现在,每个人都带着癫狂的表情,用最大力气嘶吼,面容扭曲到她差点认不出来。
云凌霜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这些人,居然会有巴不得她赶紧被烧死的一天?
但她来不及想更多了,剧痛骤然从脚下传来,那是火苗终于舔到了她的足底。
布衣转眼成了助燃的燃料,毫无防护的皮肤在一瞬间被烧焦,接着是脚踝,小腿,膝盖……太痛了,太痛了!
明明自己还有最后一次穿越机会,只要她赶紧死掉就行了吧,但此刻的烈火地狱就像是永恒。
理智告诉她,这一切或许只开始了几秒钟,但这种灼穿身体的痛苦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挣扎了一辈子。
独自穿越来到异世十年,她面对过各种各样的敌人和难关,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在真正的火舌地狱面前,谁也撑不下去。
就连意识也在逐渐地丧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要哭,我的星耀公主。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那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声,似乎就在她耳边轻轻地响起。
这是幻觉吗?
云凌霜不知道,也无法思考,烈焰很快将她的意识拖向了无尽的黑暗深渊,这个声音成为了她在这个火舌地狱里最后的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凌霜感觉有人正在擦拭自己的额头,清凉的感觉沁入肌肤,之前所有的痛苦都已经离她而去。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四柱大床上,四周挂满绫罗幔帐,身边只有一名东方古代侍女打扮模样的少女神情焦急地看向自己。
“殿下,您终于醒了!”少女的声音沙哑,她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条湿手帕,看来刚才的清凉是她的功劳。
仅从对方的衣着服饰来看,她很难分辨这里是否还是自己生活的世界,更别说分清楚具体是哪个朝代了。
云凌霜满腔的怒意直奔心头,顿时感觉心脏如碎掉般痛苦,疼得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为什么?为什么?
那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凭什么有资格审判她?
她穿越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不甘心啊,不甘心!
“啊啊啊!”云凌霜撕心裂肺地狂吼,“都去死,你们都去死!”
侍女“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猛地磕头,“殿下,您别这样,万一陛下看见……”
“看见又怎样?他会心疼我们失去的孩子吗?”云凌霜咧嘴冷笑,原身的记忆粗暴的涌入,使得她头痛欲裂。
突如其来的各种情绪混杂地奔涌而至,悲喜交加,像是在她脑海里掀起了一场情绪海啸。
她甚至很快就感到头昏目眩,只好重重咬了一下舌尖,尝到了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才能勉强从海量的记忆中,提炼关键的有用信息。
建木皇朝皇贵妃云灵霜,今年二十三岁,育有二子一女。
父亲是镇西大将军,现下退居二线,辅佐西域现任都督;母族是国内最古老的皇商花家,现任家主是她母亲,如今待在西域恳恳勤勤地经营着家业。
正因为这样显赫的家世,让她还没及笄,就被太后钦点选为太子妃。
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出现的话,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多事帮了她一把的话……
好恨啊!不甘心啊!为什么!
她的脑海一片混沌,一下子是忍受着冲天烈火焚烧着自己,躯体干裂,内脏逐渐被烤熟;一下子是感觉腹部的疼痛,宛如凌迟刀割一般,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一面是闻到烧焦的恶臭,一面是鲜血淋漓的腥气。
最终,都化为血泊之中,她无助绝望的痛哭……
“母亲,母妃……”突然,一声声清脆幼童的叫唤,闯入云凌霜的耳畔。
那声音就像是清泉在光滑圆润的玉石上流过,雌雄莫辩,简直是天籁一般。
是原主的儿子在叫唤吧。
云凌霜闭着眼,满腔仇恨还没有平息下去,她不想睁开眼。
“儿臣一定会为您报仇的……无论多少年,无论发生什么……”
“我要让他们统统付出代价!”
“有朝一日,我的长子登基为帝,定要这毒妇孤独终老!”云凌霜内心疯狂呐喊,她一时间分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原主打抱不平。
分不清就不分了,她现在就是云灵霜,她会代替原主好好地重活一世,让其得偿所愿,也算是报答她,给了自己这具身体吧。
根据原主记忆,这里也叫作神州大陆,也有她曾经待过的国家。
一旦她确认自己再次穿越到同一个时空,她会让烧死自己的主谋后悔活在世上!
下定决心后,她慢慢地睁开眼。
她的面前是一张放大了的精致面孔,浓眉杏眼,唇红齿白。特别是他的小脸颊红彤彤的,像极了好吃的苹果。
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啊!她暗自惊叹的同时,突然发现了房间里最引人注意的事物。
应该没有什么比漂亮小孩子的头顶,正飘着的一名半透明的短发男子,更让人觉得诡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