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谢青瑶双手环抱着肩膀,站在睿王府的大门前瑟瑟发抖。
天亮之前下起了雪,细碎的雪珠敲打在她的脸上,每一下都像针扎一样疼。
这是今年的初雪。
瑞雪兆丰年。如果她的脚底没有磨出血泡,如果她的衣服没有结成冰,如果她的脸没有被冻破,她也许会很喜欢这个日子的。
但那只是“如果”。
现在谢青瑶只知道,如果不尽快把这一身冰碴子脱掉,她大概是撑不住太长时间了。
可是王府的大门里面,还是没有人走出来。
本来依着她的性子,直接过去敲门叫人就成了。可是想到来时妹妹青媚千叮咛万嘱咐,说是王府规矩大,不能任性胡来,谢青瑶又不得不极力耐下性子。
她想跺脚取暖,但两条腿好像已经不太听使唤,踩在地上只是微微有些麻,并没有产生一丝暖意。
拖着一身冰碴子走了十几里夜路,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个熬不住的时候啊!
不管了,规矩再大,总不能比人命更大!妹妹倒是一直循规蹈矩,可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差点死在那些毒妇的手里!
谢青瑶狠狠地跺了跺脚,咬牙向着王府的偏门走了过去。
这时旁边的一道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裹着头巾的青衣女人拱肩缩背地走了出来。
谢青瑶喜出望外,猛然转了个身,整个人向那青衣女人扑了过去。
“哎哟!”那女人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才看清眼前这个被冰雪裹住的“物体”竟然是个人,只是满脸结满霜花,看不清面目。
“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弄得一身都是冰?”那女人随手把一个小手炉塞进谢青瑶的手里,惊呼连连。
麻木的指尖并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手炉的暖意,但谢青瑶知道自己得救了。
“我是王府的侍妾谢氏……婶子救我……”谢青瑶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但她并没有昏睡太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青瑶发现自己正和衣躺在一只巨大的木桶里,屋子里热气腾腾,而她自己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脸颊、手指、脚尖,无一处不在发痒发痛。
眼前是一间并不宽敞的屋子,陈设倒还算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还有一些在她看来莫名其妙的木头架子,上面放着些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瓶瓶罐罐。
这大概就是睿王府了吧?皇亲国戚的家里就是不一样,一个不受宠的侍妾住的屋子,都比她在家里的房间精致无数倍了!
那个青衣女人提了一桶水倒进浴桶里面,谢青瑶顿时觉得周身传来一阵暖意,想来是身上冻成一团的衣裳终于完全化开了。
身后有人在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只剩一口气了还回来做什么?死在外面多干净!她自己回来当一辈子奴才就算了,还要连累旁人跟着她窝囊一辈子,何苦来呢!”
谢青瑶咬紧了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只见那个青衣女人直起身来,拍了拍胳膊上沾的冰碴子,不愠不火地说道:“怎么说也是伺候过王爷的人,说不准哪天就成了主子,你们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