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进山

华夫人回去的第四天，就托人给江楠带来了个消息，说华叔后日就进山去寻小白茶，江楠是否愿意一道去。

江楠欣然答应了，于是那天一早她便出发去了华家。

尽管已听华夫人提过，华叔见到江楠时还是大吃一惊，“竟是个如此年纪的小姑娘！怎的会想到要去嫁接茶树？”

江楠便把今年岭下村茶叶滞销的事说了一遍，“若非如此，我也必不会想起去嫁接这棵老茶树。”

华叔听完点头，赞许道，“属实难得。”

冬日里的山里很多树都是光秃秃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

偶尔还能闻到一丝一丝的幽香，细细去闻又不见了，那是于幽静处盛开的兰花。

小白茶虽不至于长在悬崖峭壁之处，但生长的地方也往往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中。

一老一少走着并不存在的山路，这对于华叔这样常年进山的人来说倒是熟门熟路，但是对于江楠来说确实是一件极耗体力的事。

期间还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雨，只是惹了一身浮土。

寻了良久才寻到一棵。夹在一堆低矮的灌木丛中，华叔往那个方向指的时候，江楠定睛看了很久才发现期间夹杂了一棵小茶树。

“俗话说高山出好茶，这小白茶虽算不得好茶，但也算是我们武州最古老的野生茶品种了，一般就生长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华叔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随身带着的小锄头沿着茶树的根一圈，连着泥土整个挖了出来。

修剪完树枝，整个茶树就看起来活像一丛带着一个大土疙瘩的烧火棍。华叔还用边上落的大树叶子把泥土包了起来，并绕上了带来的草绳，然后才放入背篓里。

华叔一边带着江南继续往深山里寻找，一边对她说，

“你要带回名州去嫁接，现在其实并不是个好的时节，你且带回去试试。这茶树移植最好是在春季，冬季勉强也成，你把这小白茶带回去需得缓上一段时间。”

“想来你来年春季嫁接也来不及了。嫁接完等能采收茶叶还得三年。”华叔说着又指了指不远的方向，“看，那儿也有一颗。”

因着野生的茶树没有人为的修剪，一棵棵在江南看来都长的绝没有相似的。所以她又是傻傻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茶树在哪里。

这一天华叔带着她挖了五棵茶树。华叔都帮她把树的根系仔细地包好保护好。又叮嘱她移植到名州需要注意的事情，才算结束。

幸好是冬季，山里的虫子要比别的时节少，蛇也冬眠去了。要不然这样的深山里，江楠觉得自己根本不敢进来。

五棵有些少，但是做一次栽培的试验，江楠觉得够了。如果真的可行，下一趟可以再来。江楠如此想着。

回到客栈时天已完全黑了。

江茂中看着背着一堆修剪的跟个烧火棍似的茶树，满身都是浮土的江楠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怎的搞得如此模样，快去洗洗。下次这种活让江诚去，你一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话。”

“知道了。”江楠口中应着，便洗漱去了。

把衣服换下来时候，江楠才发现衣角不知什么时候撕拉了一个破洞出来。

这要怎么办呢？等明日晾晒干了还得补上吧？出门在外本就没带几套衣物。

一时间江楠开始犯愁，针线活什么的，完全不会好吗？

清晨，衣服晾到外面的时候江诚便发现了，“姐，你衣服怎么撕坏了，明儿得补补了。”

不久江茂中也发现了，“楠楠，你带了针线出门了吗？虽然婉莹有……要不要我晚些时候去集市上给你买上一套？”

……，好嘛，本来还想偷偷补几针，现在全家都在盯着她补了。

于是，当天傍晚，江茂中真的带了一套针线给她。

江楠接过，回到自己房间。房中的邹婉莹正在绣着帕子。

江楠感到奇怪，走了过去，在她边上静静坐下。

邹婉莹正在绣一棵梅花树，那一针针密密落下，正好秀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你居然能用左手绣的如此熟练？”

“其实我本来就惯用左手。”婉莹没有抬头，继续绣着。继而如自嘲般道，“他们是不会注意的。”

江楠觉得喉头一紧。

“表妹，你手真巧。”她想赶紧结束那个尴尬的话题。

邹婉莹脸微微一红，“都是自小跟着家里的绣娘学的。”

江楠点头，“那也是表妹天赋好，才能秀的如此精美。”

“表姐说笑，听说表姐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先前必定跟着家中绣娘学的一手好女红。”

“哦，我学艺不精。先前在万家都有婆子绣娘做这些事，我都不会。”

“表姐自谦。”婉莹低头，继续绣着。

江楠坐在一边，心中暗暗盘算。

她拿出江茂中给她新买的针线，挑了一条颜色和衣服差不多的线，拿了根针开始穿针眼。

这针眼怎么如此的小，江楠费力地把线往针眼里怼。

半晌竟没有穿进去。

这时邹婉莹正好换线，她看见婉莹把线头用剪子剪了一下，然后把线往舌尖一润，就那么轻轻一拉，线就从针眼中穿了过去。

这么简单吗？

江楠赶紧学着试了一下，结果线都剪了一大截下来，还是没能穿进去。

“哎哟，”江楠皱了皱眉头。

在一边认真绣着梅花的邹婉莹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看向江楠，“表姐怎么了？”

“许是昨日里在山中让山柴草给割了手指，这会儿一做针线活，手指就疼地厉害。”

邹婉莹赶紧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江楠面前，看了看她的手。

手上倒是没有伤疤，就是昨日里摔了几跤又跟着许叔处理了一下山茶树，手上染上了几处不知是泥土还是植物处来的黄褐色。

邹婉莹皱了皱眉，“哎呀，看着确实有些肿，那你的衣服且放着，我替你补吧。”

不是，你从哪个角度看出来我的手有些肿的？江楠心中嘀咕。

但左右衣服是有人能给补了，她还是很高兴的。

邹婉莹拿起江楠的衣服和一边的针线，熟练地穿上针线，正拉着破洞处对齐角度，忽然发现地上零零散散都是剪下来的线头。

轻轻掩了掩嘴角。

江楠心中一凛，赶紧转过头去，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