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私塾

江楠的面上露出一抹微笑，转身走出院子，迎向提货的车马。

江楠没有想到安扎喜竟亲自来了这一趟。

“今日一早万家茶行的人找了我，所以耽搁了时间，让你久等了。”安扎喜道，一汪蓝色的眼睛像湖水一般透亮。

“您能再来，我很意外。”

“可能你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一位纯粹的商人，所以并不一味逐利。”

“那安扎喜先生游走于胡国与南燕国之间是为了什么呢？”江楠好奇。

“为了学习，也为了友谊。”安扎喜笑道，“我只和合得来的朋友做生意。”

这话江楠听得糊涂，但又隐约觉得这人似乎并不简单。

安扎喜顺利地把货提走了，一次性付清了所有的银钱。

临走前他还和江楠说自己此去胡国，会在南燕的新年前再来一趟。

这个年想体验一下南燕国的风土人情，问江楠是否愿意当他在北苍镇这一站的向导。

江楠未加思索便应下了。尽管她其实也是初次体验南燕国的新年。

这日夜里，对于江家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几百两的银钱放在手里实在烫手的很。

江茂中和江诚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锭子。

他们起先想找个地方把银锭子先藏起来，后来干脆就放在房间的桌子上，两个人就瞪着眼睛这么盯着。

江楠在一边仔细核对这一日的账目。

于是第二日天一蒙蒙亮，江楠便和江家父子两便扣开了张村长的房门。

张村长看到这三个顶着浓重黑眼圈却精神亢奋的人着实吓了一跳。

江茂中小心地把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银锭子递到张村长手里，长吁一口气，道，

“这玩意儿烫手，可算交出去了！也不知镇上的财主们每日枕着这么些黄白之物是怎么睡的着的。”

张村长听完一愣，继而莞尔一笑道，“江兄弟还没体验到财主的阔绰，到先体验了一把财主的烦恼。”

“共计648两，扣除我的一成64.8两，剩下583.2两都在此处了。此次各家的账目明细我也整理了一本，叔可以照着这个给各家分发茶叶款。”江楠说罢便把账本递给了张村长。

张村长接过，粗粗浏览一遍，点头连称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此番也算解了大伙的燃眉之急了。”想了想又道，“昨日退出的村民，如若愿意继续在你那里卖，希望你也不计前嫌。”

江楠点头，“全凭叔做主。”

江茂中一下子得了六十多两银子，那是他往年将近两年多的总收入。

有了钱，心思也变活络了。忽然间琢磨起了送江诚去镇上做账房学徒的事。

江楠却有着不同的打算，士农工商，商人虽然吃喝不愁，但社会地位实在太低，不是正道。

她想让江诚去镇上的私塾念书。

江诚过了年就十岁了，一般孩子六七岁开蒙，十岁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闻道这个事不分年龄，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因着陈家大姐的未婚夫是读书人，于是再次见到陈家大姐的时候，她便托着陈家大姐帮她打听一下私塾入学的事。

陈家大姐素来热心肠，江楠这边刚一嘱托了事，她第二日便特地进了一趟镇上。

从考试到放榜这中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陈家大姐的未婚夫沈成文日日过的是提心吊胆。

起初还想着放松几日，结果做什么都提不起神来，干脆还是回幼时启蒙的私塾给先生打起了下手。

陈家大姐说明来意，沈成文便带着她把这事跟私塾的先生说了一下。

先生姓王，五十来岁，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王先生早年中过举人，有着举官的资格。但他却分外喜欢教学这个事，便一直待在镇上教书。

王先生早就在沈成文那里听说了江楠借钱给他赶考的事，又听说她在替山村的村民张罗卖滞销的茶叶的事，自是从心底里佩服这位女子。

这回一听说她想送弟弟来学堂念书，即便年龄稍大了点，王先生还是十分开心，拈须道，“孺子可教也！”

陈家大姐带回王先生愿意给江诚启蒙这个消息后，江家连开了三场家庭会议。

“束脩的事爹爹和弟弟不必挂心，我自有打算。左右读书才是正道，而且江诚素来聪慧，来日即便不做官也能做些文字上的事。”

“但是家里的活便少了一双手了。”江诚道。

“等积攒些钱，我便想法置办些田地，铺面。我想着收入必不会减少。”江楠道。

“你便太辛苦了，过了年你十六了。女孩子家家的成家这事可耽误不得。”江茂中道。

“那便不嫁！”江楠答的干脆。

“胡言乱语！”江茂中难得地在江楠面前硬气了一回，“怎能有女子不嫁人的！”

三次家庭会议都在江楠要不要嫁人这个话题面前终结。

待到第五日，江楠还是带着十两束脩，拎着两斤鸡蛋，押着江诚去了镇上的私塾。

本想顺道感谢一下沈成文，谁料他竟正好有事出去了，只见到了王先生。

一切敲定便只待过完年正式入学开蒙。

九月初八那日，江楠刚到溪边洗漱便看到了穿戴一新的陈家大姐提着一篮子东西经过。

“这么早就出门啊？”江楠招呼。

“今日放榜，便早点出门。”陈家大姐笑意盈盈。

江楠这才想起来，今日便是乡试放榜的时间。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啊！”江楠道。

陈家大姐脸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向江楠挥手告别。

就那一瞬间忽然想起了江茂中担心她嫁不出去的事，慌忙摇头，像是要把这些奇怪的念头从脑袋里驱赶出去。

在21世纪，将近30岁的江楠都从未担心过自己嫁人的事情，如今只不过15岁，她自然是一点嫁人的想法也没有的。

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情，南燕国有条法律：“女子十八不嫁，五算。”

也就是说南燕国的女子年满十八岁还不嫁人就要交五倍的人口税。

跟钱财比起来，舆论对大龄未嫁的女子伤害更深。这些，这个时候的江楠并不知晓。

但江茂中却是知晓的，于是趁着农闲，他便张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