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师

“这几个月以来，你的成长我可都看在眼里，不错，非常不错。”江戈斜靠在办公椅上，右手托腮，满面笑意，仿佛昨天的员工季度表彰大会上，黎素以最佳业绩和突出贡献荣获第一名的好成绩还历历在目。

黎素不知所措地莞尔，“谢谢主管的栽培和赏识。”

“行了行了，客套话咱们就说到这。接下来我想让你亲自接手单子，也可以当作对你在这段时间里的学习成果的检验。”江戈说着从办公桌的主抽屉里抽出一件大文件袋，平铺在桌上解开系扣，抽离。

看着江戈的一连串熟练操作，黎素在心里止不住地紧张起来，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这是一起国外华裔所办的知名搜索引擎公司的单子，甲方要求我们戈行从国内挖掘一个副总裁执行人，为其公司解决目前的困境。”

江戈说完将单子的第一页递给了黎素，紧接着继续说道：“由于你对国内搜索引擎公司相关情况还不熟悉，一会我会让我的秘书把人才档案数据库以文档形式发给你，不过一些具体的事实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发掘。同时，把我上次给你的公司历年案例分析拿出来，结合里面的相似案例移木接花。”

黎素接过单子清单，一边点头一边仔细阅读。

同时，江戈仍在继续引导：“鉴于这是你在戈行接到的第一单，而且还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我在此向你提供三个候选人，让你可以重点突破、事半功倍。”

说完，江戈又从办公桌一侧的抽屉里取出了三张候选人具体情况清单，一边说一边对上单子里的人物：“第一个，肖嘉。他是国内一个小型机电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经济系硕士学位，目前他的公司正处于资金陷阱中，随时可能破产，需要融资。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江戈把肖嘉的具体资料递给了黎素。

“第二个，张宇朕。他是一家大型外企电脑公司的部门副经理，学历是MBA，不过在岗位上不得志，属于公司的边缘人物。”

再一次，江戈把张宇朕的详细资料递给了黎素。

“最后一个，陶嘉家。政府部门主管经济的常委会主任，家里无背景，从业至今无贪污腐败无受贿等不良记录，学历是政府管理学学士学位，实打实的白手起家。”陈述结束，黎素将三张候选人资料都拿到了手。

“好好筹划，我相信你不会辜负公司和我对你的期待，加油。”语毕，黎素与江戈对视，前者抿唇受命，目光坚毅；后者悠然颔首，唇角微扬。

回到办公室，黎素重新对三个候选人的详细资料进行了细致解读。

正巧这时，曲雨欣意外来到了她身边，似是有意无意地发问：“小黎呀，我上次拜托你做的那份表格做好了吗？”

黎素应声抬头，一边操纵鼠标键盘一边连连回应：“好了好了，我现在发给你，不好意思啊，昨晚背完单词后忘了这事。”

“你呀，还是这么勤奋。诶，这是什么？”曲雨欣醉翁之意不在酒，抽起了黎素桌上的一张候选人资料匆匆扫视。

“是主管拖给我的一项工作。”黎素解释道，“好了，我发给你了。”

“行，谢啦。”

曲雨欣说完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可是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眨巴着双眼追问黎素：“这次主管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呀？”

丝毫没有戒备地，黎素脱口而出：“就是一个华裔公司委托我们帮他们在国内找一个副总裁，这些都是主管刚刚交给我的候选人名单，”

说着，黎素将三张资料一并摊开在桌面上，抬头看向曲雨欣征求她的意见，“我觉得这个肖嘉各方面都不错，而且正赶上客观危机，垂手可得，你觉得呢？”

不料，曲雨欣背道而驰，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最不应该选择的就是肖嘉，你想啊，他作为自己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是不是得我们出钱填他们的窟窿，他才会心甘情愿地跳槽？而且这次单子的佣金远远不够我们填那个窟窿，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不是戈行的作风。”

乍听之下，黎素犹豫了，陷入博弈的死穴。

“你好好考虑吧，我那边还有工作，先走啦。”

说完，曲雨欣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步履轻快地离开。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时，猛地将手机放到跟前，用右手食指和无名指将刚刚趁机拍下的照片慢慢放大——江戈又要开始挖人了，时刻做好准备。

捎带拍下的候选人资料照片，曲雨欣将情报一同发给了戈行死对头，远洋猎头公司的负责人乔牧和。

放下手机，曲雨欣内心毫无愧疚和波澜，甚至还有侥幸而得的窃喜。

经过一天的数据库逐一分析、查找、归纳、筛选，黎素将三个候选人的家庭背景及过往优秀事迹都一同打印了出来，最后捧着一大堆的文件资料回到了江戈大宅。

正用钥匙扭开门锁的那一刹那，黎素的大脑如挣脱樊笼般猛地清醒：肖嘉作为公司创始人不一定非要融资才会跳槽，他可以在自家公司挂名股东到引擎公司主持大局啊，这样一来就算公司濒临破产也可以用副总裁一职为自己公司引流。

这是曲雨欣的陷阱。

黎素用脚撇开房门后快速迈入室内，将文件一股脑儿全堆在了客厅茶几上，然后动作利索地抽出手机，拨打了候选人名单上肖嘉的私人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一个低沉有磁性的浑厚男声响起。

“肖总您好，我是戈行公司市场部的黎素，最近贵公司是否陷入了财政危机？”黎素开门见山道。

对方沉默了一秒，“是的，怎么了？”

“那不知您是否愿意到SERACH公司担任代理总裁一职？不用签署劳动合约，只要履职期间能将公司运营困难周转开就好，薪水也是照发的。”

其实还未等黎素说完，肖嘉就一口回绝了：“不了不了，我没那个闲工夫。我们公司这才刚刚收到一笔最新融资，现在正在筹划怎么重组资金链，你找别人吧。”

“咔”地一声，电话挂断。

黎素将返回拨号界面的手机放到眼前，蹙眉思索了一番：刚刚收到一笔融资？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难道……无论如何，肖嘉这条路已经被某个人在暗中捷足先登堵死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目前只剩下张宇朕和陶嘉家可以选择了。

像个泄了气的气球，黎素一口气瘫进了柔软的真皮沙发里，左右两只手分别拿着张宇朕和陶嘉家的基本信息，两只眼来回扫视。

张宇朕虽然在公司里兢兢业业干得颇有名气，但由于不得志，心高气傲、脾气暴躁，正面劝说难免会把事情导向相反的方向，而且根据资料显示，他似乎还涉嫌泄密公司机密，不知这是因还是果，不过没准还能以此做把柄；

陶嘉家当年为了考上公务员寒窗苦读一年，而且进入体制后业绩显著，人人称赞，两袖清风、公正廉明，怎么看都不太像是那种会因为利益而从商的人，不过只要是个人，又怎么会跟钱过不去？

最后，黎素经过一番缜密策划和思索，决定明天直接去陶嘉家的单位找他，正面交涉；同时在暗中对张宇朕的家人施加糖衣炮弹，希望能利用家人的枕边风让张宇朕倒戈——放下笔和思绪，黎素大打一声哈欠，抬头看了眼客厅的石英钟，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江戈仍然没有回家，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也许还在应酬吧。待黎素都将资料背回自己的房间后，她匆匆冲了个澡，换上睡衣，一头埋在舒适的馨香梦乡里。

“刚刚肖嘉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戈行猎头有个叫黎素的女人想挖她，让她去当代理总裁，结果他不耐烦地拒绝了，最后不了了之，”

乔牧和站在自家公寓的巨大落地窗前，仰视四散的夜色和奔腾的滚轮，“小曲，这次你做得不错，一会我会让财务把钱打给你。”

电话另一头的曲雨欣闻讯笑得花枝乱颤，幸灾乐祸道：“跟我斗啊，那个黎素还是太嫩了。乔总你放心，我今天已经在数据库里篡改了张宇朕的背景资料，如果她敢动歪脑筋的话，到时候只怕江戈亲自出面也救不了她。”

“哈哈，干得不错，只要戈行这次接单失败，那么SEARCH一定会回过头来找我们远洋，到时候佣金绝对少不了你的。”说完，乔牧和与曲雨欣寒暄了几句后便挂下了电话，得意地嘴角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