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章:吐蕃僧人

这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宗主莫慌，小的这就追上去看看！听声音封常清知道又是裴浣衣必定是悄悄蹲守在他家门外。“还不快追！”。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等到封常清解决了魉的纠缠，他的分身灵傀完好地救了下来的时候，裴浣衣衣衫不整地回到了小院，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个锦衣玉带的儒生。进门前他从门楣上摘下一枚枯叶子含在嘴里，给了那位公子一枚叶子含住，解释说：“宗主在院子里下了药-----是十丈软红，没有含着这解药的话，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晕倒”，那儒生含笑跟着走了进来。

进得院门，不待人开口，封常清斜乜一眼裴浣衣：混账小子，学艺不精追不到一只手倒也罢了，可是这衣衫褴褛像个叫花子怎么回事？回头别说你是老子的人，老子丢不起这个人！裴浣衣不敢搭话，虽然知道他家老大最是嘴苦心甜，说的再厉害心里也是护犊子的主。那位跟着进来的锦衣青年双手抱拳：五姓七家门下，疏勒城估衣楼管事崔延宗见过浣月宗主。封常清哑然一笑，回了一礼：“不必客气，这里没有外人。”他手一挥，刚刚破掉的虚妄之阵仿佛大雾又起，那是他的法宝山河一寸台本身的护身灵气，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探视。他这个人虽然面对那些妖邪都一副痞里痞气的，可是面对自己的盟友、百姓还是非常客客气气，甚至可以说是回归到他世家大族的那种儒雅可亲的姿态。这估衣楼是当代最有权势的十二大姓也就是所谓的“五姓七家”摆在明面上的巨型触手，几乎垄断了大唐最挣钱的“奢侈品”生意----无论是姑娘家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是裁衣做袜、喜庆婚丧大型场面一切需用；还是出门的车马鞍鞯、礼服炮仗。蜀郡的锦、两广的海货、云贵的山珍、帝都的金银首饰翡翠玛瑙珍珠美玉、一句话就是古代的超大型百货超市。五姓七家财大气粗做生意当然是长袖善舞，再加上这些世家大族几百年来形成的门阀势力可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豪门可以比拟。仅仅从两晋历史就可以推知，这样的庞然巨物从来都是帝国的核心支柱。比如东晋司马氏在江南立足如无琅琊王氏的支持恐怕政局不稳，历史上曾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

崔延宗带来的消息就是一句话：大食朝东，螣蛇出洞。九幽索命，见龙大吉，黄泉无虞，狗雉在野。而且崔延宗也是从估衣楼总部大管事那里知道的这个口讯，他虽然常驻疏勒城，可是今天还是第一次跟封常清打交道，也是今天才从总部知道了封常清不仅仅是个守门的安西都护下辖的安西兵，还是魔教三宗的浣月宗少宗主。武林各大宗派有自己的立场，浣月宗前任宗主就是护国大法师这点他是知道的，当然浣月宗公开支持朝廷就不奇怪了。

封常清送走了崔延宗，立刻对裴浣衣说：去戏台子把贺兰熊找来，我问他点事情。然后你速回西域总堂，告诉蔻娘去查查大食的人都有哪些商队最近入了安西地界，落脚在哪里，和什么人接触过。住过的每家旅店、走过的每条道路都要查清楚。有消息即刻回报不得鲁莽；让祁连护法镇守总堂居中调度；鸣鸾起风继续追查九幽门的行踪。你办完了事儿找到贺兰，去老地方等着我。

不一会贺兰熊跟着裴浣衣进了院子，封常清摆手裴浣衣急忙离开了小院，直射东南方向的于阗国而去。贺兰熊虽然才十八岁，可是跟着封常清也有三年了，早就练就了一双鹰隼的眼睛和狐狸般的嗅觉，已经是个合格的卧底了。虽然他看起来大大咧咧嘴上没一个把门的，可是心里藏得住话，知道私下分析厉害，不是那种一味蛮干的主。不然，怎么入得了封常清的法眼？再说了，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有心机的大男孩不正是最好让人卸下防备的嘛？所以他这个二百五就是封常清放在明面上的触手和耳朵。：“怎么样，那和尚有问题吗？”封常清一边问，一边给贺兰沏茶。

这贺兰熊虽说是贺兰部落少主，作为质子软禁在疏勒城-----那是鲜卑八部互相牵制的办法，每家部族都必须指派嫡长子做质子交由大唐帝国的代理人安西都护府看守，以免互相不信任发生叛乱事件，大唐帝国也乐得做个居间调停的中人。再说了，这个中人还非的是唐帝国不可------换做别的小部落吧，没有这个仲裁能力确保盟约的有效；如果交给吐蕃、突奇施部落或者大食国嘛，又担心这些势力太过强大无信用，只有大唐帝国虽然也是庞然大物，毕竟是天朝上国，一诺千金，对于各部都是一样对待。所以封常清这些年在疏勒城就有意培养了这么个小助手。

“怀玉哥，你说的番僧还真的有问题”，封常清前年刚刚行了加冠礼，取名“怀玉”。也就是说今年的封常清正好二十二岁。

中国历史上的士族政治(或称世族政治、贵族政治、门阀政治），萌芽于东汉中期，亡覆于唐朝末年。于是，在一种感觉上认为：士族政治，从东汉，经魏晋南北朝，至隋唐，随着经济上的“占田荫客制”和政治上的“九品中正制”两大特权的消失，而呈逐渐削弱消亡的局面。其实这是一种极大的误解。因为，就历史事实看，中国士族政治时代有两个阶段最为辉煌，一是两晋南北朝，二是唐朝。

到了唐朝，博陵崔氏影响日深，再次超越了清河崔氏。唐初作《氏族志》，以出身博陵的黄门侍郎崔民干为天下第一门户，且整个唐朝，来自博陵的宰相也超越了来自清河的宰相，博陵崔氏遂被“天下推为士族之冠”。至于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在北魏时，前者的地位要高于后者，同是到了唐朝，后者亦反超前者。在北魏时，赵郡李氏和博陵崔氏并肩前进：“（帝）纳陇西李冲女为夫人，纳崔、卢、郑、王‘四姓’女充后宫。赵郡李氏人物尤多,各盛家风。世言高华以五姓为首。”有唐一代，赵郡李氏更为显赫，出宰相17人，于世家大族中为最多。博崔、赵李之荣盛，是依整个唐朝而综观的，若按传统理解，唐初时的“崔、卢、李、郑”，仍指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荥阳郑氏。不过，由于自唐起博崔、赵李已正式成为超级豪门，所以有唐一代更流行下面的新说法——“五姓七家”：博陵崔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

这样看来，大唐帝国默许之下遍布全国的“估衣楼”恐怕就不仅仅是做生意的超级公司那么简单。流行的说法是“有井水饮处便有估衣楼”，封常清知道安西四镇每个镇的王都----比如这个疏勒国的王都疏勒城就有一座气派非凡的估衣楼，七层高，占地五米见方却是在最繁华的十字街口，当真是帝国顶级豪门的做派。这个估衣楼的管事想必职位不低，加上他姓崔，那就更可以揣测了。按照惯例，估衣楼的总管事有五姓七家轮流出任，但是散布在帝国三千多个城镇的分部都是一些庶出的子弟中挑选资质出众的来历练和打理，在这些深海巨龙一般庞大的家族中，那些庶出的子弟没有资格继承爵位或者大宗家财，能够独当一面在不错的城镇做估衣楼的主管也算是不错的前途。所以向来那些功名科举无望的庶出子弟便会来做这个美差。当然选拔也是格外残酷的。封常清一想到自己还肩负着的秘密任务，就知道五姓七家的人找上他必有一番道理。

崔延宗是个爽快人，也不再客气：“延宗此番前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随手向虚空一抓，居然是刚刚用无上秘法化血遁逃走的魍的那只血手。不过这只手只是真正的魍魉派来的灵傀身上掉下的；虽然是以逍遥天境的实力使出如此的秘法却没有能够逃出崔延宗的手心，足见此人必有些高明手段。崔延宗抱歉地：没有想到这魍化血逃命的时候还能够催动内力自爆灭口，所以裴公子受了点小伤……封常清哈哈一笑：那是他学艺不精，我代他谢过崔管事相救之恩。请里面说话。

当崔延宗说出那条线索，封常清的心不由一紧，喃喃道：果然还是动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