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狸嫁女儿3

“你们是何人？”

“启禀夫人，老奴是柳兰姑娘的仆人，奉姑娘之命恭候清夫人。”

“你怀里的，是谁家的孩子？”

“启禀夫人，这是申大人的孩子。”

“不可能，药是我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

“启禀夫人，柳兰姑娘确实喝了落胎药，但是孩子却平安无事。”

“就算这个孩子是相公的孩子，她如何瞒得过那么多人的耳目？”

老妇人放下孩子，缓缓揭下自己的人皮面具，面容居然与柳兰一模一样。

“启禀夫人，是老奴当了柳兰姑娘的替身，替她在王家行事。”

“哦~，我说呢，唱歌跳舞的看家本事怎么能轻易丢了。她这些日子，躲在哪里？”

“启禀夫人，就在这院子里。”

“相公知道吗？”

“启禀夫人，申大人知道。”

“你家姑娘这是何意？”

“启禀夫人，柳兰姑娘自知时日无多，临终时说：夫人乃是女中豪杰，若是舍得下儿女情长，自然会有一方天地。”

清夫人心中一惊，这个小丫头居然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忽然火光冲天，老宅那边一片混乱。清夫人诧异地看着老妇人，眼中闪过狠厉。

老妇人道：“启禀夫人，这一场火之后，申家将无一活口，夫人现下有两条路。”

清夫人冷笑一声道：“哪两条路？”

“启禀夫人，第一条路，继续做申家的清夫人，夫人将申府中妻妾杀人灭口后，畏罪自尽；第二条，清夫人和申家一起葬身火海，夫人做回自己，带着心上人的骨肉远走高飞。”

“我若是两条路都不选呢？”

“启禀夫人，这一场火很快就会烧到新宅子，到时候老奴会带着小少爷一起投井。其他的事情官府自有说法。”

清夫人看着院中的火光笑得无比凄厉，自己真真的被算得干干净净，毫无还手之力。

“我家相公，与你何愁何怨？”

“启禀夫人，灭门之仇！”

“你去吧！”

“是！”说罢，老妇人将孩子和盘缠一起放在干净的地面上，便起身投入老宅的火海中。

清夫人易容为老妇人，并带着孩子离开申家。她亲眼看着申家变成灰烬，自己的相公变成灰烬。

清夫人独自带着申家小少爷讨生活，刚开始以贩卖丝绸桑麻为生。日子稍微好一些，清夫人便靠着祖传的手艺养蚕纺纱，新创造的蝉翼纱是豪门贵族最爱的宝物，一匹薄纱价值一两黄金。

十年后，清夫人成为名震一方的女商人，而申家小少爷也是耳濡目染地成为商人。

看着孩子娶妻生子、安家立业，清夫人才安然辞世。申家小少爷继承了清夫人的产业成为丝绸行当中的翘楚。

~~

大雨磅礴，密林深处，一女子披着黑色斗篷缓步行走，一群小狐狸围着她欢歌载舞。没有一滴雨水落到她们身上。

行至一处洞穴，黑衣人摘下围帽，面容是清夫人年轻时的模样，她跪在狐狸仙人的洞穴前行礼，道：“母亲，我未能保住恩人和家人的性命，请母亲责罚。”

狐狸仙人缓缓道：“天命如此，若是能保住恩公一缕血脉该多好。此事连累我清儿吃了许多苦楚，去歇着吧。”

清夫人回到自己的洞穴，只见侍女玥儿已经跪在门口，模样神似柳兰姑娘。

侍女见到清姑娘走来，立刻连连磕头，口中不断地认错：“请清姑娘责罚！”

清姑娘在玥儿身边站定，道：“我该罚你什么？”

“玥儿坏了姑娘的姻缘，请姑娘责罚！”

“有缘无分，与人无尤。”

“谢姑娘不杀之恩，玥儿这就去思过崖闭关悔过。”

“不必了，你保住了恩人的血脉，是我该好好谢你的。”

“不敢当，能为姑娘效力，是玥儿的本分。”

“你去人间守着小少爷吧，不容有失！”

“是！”玥儿叩头谢恩，立刻赶往人间。那背影与老夫人神似。

~~

小狐狸仙玥儿来到人间，扮作乞丐模样四方游走，千辛万苦才找到申家小公子。从见到公子开始，玥儿就真心实意地守在他身边。

可是一个凡人被妖怪日夜缠着难免会影响气运，小公子恶疾缠身、妻儿体弱多病、家财散尽、潦倒一生，连他自己的寿数都折了一半，不过三十岁就已经是满头白发。

玥儿于心不忍，用自己的妖丹给公子续命。

可怜虚弱的公子受不住，一命呜呼。

一个扰乱人间的小狐狸，哪来的好下场。

为祸人间的小狐狸，不日被抓回狐族，元神永世镇压在冰火地狱。

~~

一日修行结束，狐狸大仙留住清姑娘聊天。

“丫头，你是我最骄傲的女儿。为何难一个小妖怪？”

“母亲，您觉得呢？”

“你沉溺人间情事，若无人出手阻拦，你会和申家人一样葬身火海！”

“女儿去往人间的时候，被母亲封印了法力，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能一忍再忍。但这一次，女儿要为相公讨回一个公道。”

“丫头，玥儿不杀他，也会有别的人杀他。”

“母亲，既然申家所有人死于火海是不可改变的天命，母亲为何坚持让女儿嫁到申家？”

“丫头，申家于我族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恩公，我岂能讨封为神。”

“母亲，女儿最初不愿意嫁给他的，可是他真心待我还数次救我于水火。能嫁给他做一个举案齐眉的妻子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女儿想和他一起白头偕老，哪怕是葬身火海，我也认了！可是母亲您派人杀了他。”

“我是为了救你。”

“救我？他命中本该只有我一个妻子，可是却娶了十六房妾室。母亲，您这么做，也是为了爱我吗？”

“丫头，人间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想，不能当真！”

“母亲，我真的爱他，我要去找他。生死我都认了。”

“丫头，别去，不然冰火地狱的玥儿就是你的下场！”

清姑娘浅浅一笑，“没有他，活千万岁又有什么意思？”

狐狸母亲气的直跺脚，手杖都裂开了缝隙，却拦不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