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心里有怀疑对象了

临近五一，阳光总算是等到了蚕种。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养蚕，在这之前她买了很多书，有事没事就跑张婶儿家去聊点经验之谈。

蚕房里弥漫着漂白粉的味道，徐若森一走进蚕房就皱了皱眉头。“为什么用这么多的消毒粉？”

“听张婶儿说就是为了消除环境中一切病原体，切断传染途径。”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贪看着黑乎乎的蚕卵惊奇不已。“阳光，你看，你看它从卵里爬出来啦！”

阳光的眼睛弯弯的，“这个有什么好看的？这蚕一天一个样。”

“那它从出卵到结茧要多久？”

“一个月吧！”

“我可以和你一起养蚕吗？”

“少爷，你可听过辛勤得茧不盈筐,灯下缫丝恨更长，你可别大意了。这其中的辛苦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我大伯年年的产量都不高。一来就是太辛苦了，特别是蚕进入四龄以后。二来真的是家务事太多，养鸡鸭不说，还要到地里干活。”

此话一出，他倒是听出了难处。“多个人多个帮手。”

“我不怕累，就是你……本来你就是来乡下静养的。”就她那速度和力气，每年从学校请假几天回来采桑叶，村里见她都觉得诧异。

他以为她是嫌弃他碍事，不肯让他帮忙，脸色瞬间灰败，有些固执起来。“我们一起把产量翻上去。”

阳光勉强答应，但再三嘱咐他，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这蚕小的时候是最难养的。连着一礼拜都要去地里采桑叶头，最嫩的桑叶，回来还要切碎了，喂给小蚕吃。因为不多，都是阳光自己去地里采桑叶，拿回来由徐若森切好，一起喂蚕。

只是这天，他偏也去了桑叶地里。桑树很高，他倒是可以，但当他看到肥厚笨拙而丑陋的毛毛虫时，完全不淡定的叫了起来。“啊……”

他这一声，阳光像得到了召唤，那平安锁硬是将她拽起来，嘭的一声丢在他的身上。此番，他吓了一跳，刚刚他都没来及反应，就感觉眼前的黑影，他便本能的抱着她。在斑驳的光影下，在繁茂的枝叶间，周围一片都是桑叶地，两人的姿势太过尴尬，安静地只听见周围桑叶地里采桑叶的声音。

她迅速跳了下来，离他远远的。“你刚刚叫什么？”

他本不愿回想起脑海里，因为太肥厚而在光影下慵懒地爬行的生物。只是不停的挠了挠脖子。

“你这是被毛毛虫蛰了。桑叶也采差不多了，回去涂药吧！”

他像是她的小跟班，随着她一路回家。脖颈处瘙痒难耐，但他因为手脏，克制到不去触碰。他其实是那种对生活的细节讲究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但自从来到村里，他便一点点的放松起来。

她端来了一盆肥皂水在他房间，用毛巾浸湿。“你快坐下，我帮你把患处洗一洗。”刚才触碰到他的脖子，她便就停了下来。阳光便想到刚刚在桑叶地里的情景，一阵慌乱。

她的手停在半空，他的耳朵不禁也红了起来。“我自己来。”

阳光只想快速走开，借故说，“我先喂蚕去了。”

待他处理好了患处，用了从苏城家里带来的紫草膏。拿起手机一路拍到了蚕房，阳光见他拍摄，切桑叶喂蚕，如行云流水般熟练。

“我其实之前尝试很多拍摄的，都没有成功过。”阳光觉得拍摄这招根本行不通。

他眉眼舒展开，觉得她只想拍一次就成功是不可能的，慢慢地说：“视频只是在记录你的生活，不要着急一个视频就爆火，还是要坚持。”

“那我之前也有坚持，没什么人看，拍这类农家生活的实在太多了。”

“所以，要拍出烟火气，一样的素材，不一样的拍摄手法。”他这几天一直在研究如何拍好短视频，他还特地学习了李子柒。

有时候，他想她其实不用那么辛苦，或许他可以帮到她。但见她为了给家庭创收，照顾大伯，每天那么辛苦，他就暗暗想，也许他可以从某些方面帮助到她，比如他讨厌的专业，但或许可以帮到她。

这些日子吴癞子倒是没来找她麻烦，听李嫂子说是因为打架斗殴被拘留了。这厮活该，阳光一副大喜之色。徐若森见她这么高兴，看来他让思雨做的事凑了效。故意问：“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没什么？今晚加餐。”她举着刚摘的新鲜苋菜。

“今晚杀只鸡招待小徐吧！”阳伍老远就冲着阳光喊。

“大伯，你就别贫了，是你想吃吧！”

“你都多久没给我们开荤了？小徐，你说是不是？”

“好好好，我这就去杀鸡。”

阳光接着又问徐若森：“你想吃什么？”

“鱼汤面，那天有些可惜。”

“大伯，徐先生想吃鱼汤面，他是客人我们听他的。”说着她便拉着徐若森往溪水边去。

“你去小溪不带鱼叉啊！”

“啊，那咱们今晚吃鱼汤面啊！”转而从工具房一溜烟叉鱼去了。

阳光从小就习得一声叉鱼的本领，眼疾手快，智取必胜。不一会儿就叉了两条花鲢。水底清澈无比，两人脱了鞋，下了水。徐若森从小家教甚严，别提是去水边了，像游泳馆有教练在，父母总觉得不够放心，也是不被允许的。所以，那次在水里也是他自己最绝望的时候。

两人并肩坐在溪边，用脚挡住了溪水的去路，却激起了白色的浪花，兴奋地拍打着浪花。徐若森却站起身，用手向阳光泼了几点凉水，阳光顿感凉丝丝的，却激起了她玩水的兴趣，情不自禁地向徐若森也泼起了水，你泼来我泼去的，笑的前俯后仰。

快乐的时光总是猝不及防的快，太阳躲进了大山的背后，露出半张脸。两人上了岸，傻傻互相取笑对方，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在这里的每一天徐若森过的充实而有意义，也不曾有过失眠。

两周之后。蚕进入的四龄，还有一周蚕就要吐丝结茧了，前面的辛苦总算是值得了。此刻，阳光一脸疲惫的看着蚕匾里，蚕宝宝们如细浪荡漾，争食着那又肥又嫩的桑叶，发出一阵阵细雨清风般的沙沙声。她和徐若森相视一笑。

只是，刚刚喂过的几个蚕匾里的蚕，不知怎的便不再吃了，一个劲吐水，原本爬在桑叶上大快朵颐的蚕宝，相继滚落下来，挣扎着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阳光见状，冲隔壁蚕室喊阳伍，“大伯，别喂了，蚕中毒了。”

阳伍一听就慌了神，迅速跑了进来。“这可怎么办啊？”

阳光定了定神，“大伯，张婶儿的桑树地和我们家的挨着，今天的桑叶碰到了农药，您赶紧通知张婶儿去。”

阳伍闻言，赶紧往张婶儿家跑去。

“森少爷，我们要一起将毒桑叶快速挑拣出来。”

她将蚕匾从架子上取出，两人快速拣出桑叶，看着白胖胖的蚕宝有一层没了生气，她的心随之也碾碎，但她也只是眉毛紧皱，临危不乱。

幸得她刚刚的迅速反应，才免遭全军覆没。她刚刚的样子，头脑清晰的可以。徐若森自然没有遇到这样状况，在他心中，阳光整个人都在发光，所以他才

会为之动容。在苏城家里的时候，他太害怕做错事，凡是求稳，若无把握，他宁可放弃。

“还好。”她松了口起。

他一脸的疑惑，忍不住问，“怎么会这样？”

“以前村里也有蚕被毒死的，真狠，当真是报私仇了。”

“你心里有怀疑对象了。”

阳光点了点头，“明天我找村长。这事肯定要有个结果的。”

她正思索着，忽听见张婶儿的哭天喊地起来。“怎么办？我们家的蚕死了八九层了。这可怎么办？要不要让人活了？我就指着养点蚕过日子了，欺负寡妇啊……”

张婶儿哭的肝肠寸断，阳光心疼不已，“张婶儿，什么事我阳光给你出头，我这就找人去。我就不信了，出这么大的事，那贼人还吃得下，睡得着。”

徐若森扯了扯阳光的衣服，“到底是谁做这么龌龊的事？”

“你就别掺和了，我出去一下。”

他有些担心道，“大晚上你去哪里？”

她没有理会，一脸的严肃。“大伯，照顾一下张婶儿，我出去一下。”

阳伍很是担心，这细丫头做起事来，就是雷厉风行，大晚上折腾什么？他一脸恳切的看了眼徐若森，他瞬间明白了，向阳光走的方向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