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冤家聚头

集福堂坐落在中央主大街，是京城最大的人口流转地，不管是官家的，还是私人的，都主要在这里交易。

白墨裳踏进正厅，陈婆子就笑盈盈迎上来。

“是琉璃县主，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啊，快请坐，把上好的茶水端来。”

陈婆子在集福堂的地位，可以说是总管了，只接待四品以上的贵族。

“是的，十天前，柳家被流放，那些奴仆都被送到这里来了吧。”白墨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柳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错，无非柳大人是跟皇上立场不同，多反驳了几句，正好皇帝心情糟糕，一气之下，将柳家九族流放。

皇帝之后也是有些后悔，只是君无戏言，不好收回。

柳家素有清骨之称，他们家出来的下人，肯定也不会差。

“都在这儿呢，那件事情也没有发生多久，还没有多少官家人来问，只怕再等些日子，柳家的人就被挑光了。”陈婆子热心道：“大小姐如今是县主，手头自然是要多一些人才方便，不知道县主想挑哪些人手？”

“柳家原来的周管家，是个能干的，他是首要，至于其他的，要一个一等丫头，两个嬷嬷，四个二等丫头，六个粗使丫头，十个杂役，四个厨子，两个御马的。”

陈婆子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这些人都是能够满足的，光柳家的都只多不少，只是县主指定的周管家，才被人挑了。”

这么巧，白墨裳皱了一下眉头：“他非要周管家不可吗？”

“那个客人身份非同寻常，他向来是说一不二，他定下来了，谁还能跟他抢呢。”陈婆子叹了一声，道：“替柳大夫人管院子的吴管家，也是个厉害的，县主要不要考虑一下。”

吴管家白墨裳认得，这个人后来被一个伯府买去了，他虽然有能耐，但心眼太多，没多久就出了事，这样的人她不能要。

原来吴管家在柳大夫人院子里不犯事，是因为柳大夫人对他有恩，这样的人一到了别处，就不会安分守己。

白墨裳摇头：“说实话，我往集福堂来，主要是为了周管家，其他的人可替代性强，但一个各方面不错的管家，并不是能轻易培养出来。”

只有周管家，才能抗衡林管家那样的老狐狸，又没有其他的心眼，不会给她添堵。

“可是周管家已经被——”

“卖身契转移了？”

“倒是还没有，不过——”

“陈嬷嬷，你们家做这买卖，向来是价高者得，既然卖身契都没有转移，那就不算数。”白墨裳说。

陈婆子叹了一声：“不如县主和那个人商量一下？”

那人她惹不起，可白家是将门，面前的又是皇帝亲封的县主，她不想两头得罪，那就让他们碰个头。

“好。”白墨裳下定了决心。

陈婆子领着白墨裳到了后厅，看到那个正气定神闲喝茶的人，白墨裳不由得一阵头疼。

又是他！她甚至觉得是冤家聚头了。

陈婆子过去和老板悄声说了一阵，老板立刻领会：“赵大人，小的这里有事，先出去一下。”

唉，一个是将门的，一个是王室的，抢人抢到他这里来了。

干脆回避一下，让他们两个抢。

老板和陈婆子都出去了，客厅里，只剩下白墨裳和赵缙朔二人。

白墨裳正想着怎么跟赵缙朔开口，赵缙朔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好巧，白家姑娘也来买奴仆？”

“是啊，我定了原来柳家的周管家，不知道赵大人相中哪一位。”白墨裳先发制人。

男人眼角多了一抹好笑，放下手中的茶盏：“好像在县主来之前，周管家就已经被我定下了，怎么，县主是要从我的手里抢人？”

“我愿意出更高的价格。”白墨裳说。

“你有多少钱？”男人一盆冷水泼过来。

白墨裳一噎，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她把手里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赵缙朔也能轻而易举压她一头。

“论时机，县主在我之后，论钱财，也远远没有我多，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没有理由买到周管家。”

赵缙朔平视着她，可是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有钱了不起啊，她堂堂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居然会因为钱财窘迫。

白墨裳嘴角抽了抽。

看来赵缙朔是不肯让了，她就算是抢，也抢不过他啊。

“告辞。”白墨裳起身，没必要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你想要周管家，也不是不可以。”身后缓缓传来这么一句。

白墨裳转头，看着男人：“条件？”

赵缙朔起身来，踱步到她的面前：“告诉我，赵明宣那件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墨裳一阵无语，原来他对这个感兴趣，想必从昨天赵明宣倒霉起，他就念念不忘吧。

像这样厉害的人，发现有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之外，便牵挂上了，也是有意思。

“怎么，赵大人是想去皇上的面前参我一本，禀明事由邀功领赏啊。”白墨裳哼了一声。

“对你有好处，没坏处。”男人道。

白墨裳好好看了一眼男人，从他幽黑的眼底，她只看到纯粹的好奇。

“很简单啊，找个厉害的人来模仿字迹，这个法子，谁不会？”白墨裳打了一个哈哈说。

“不老实，那周管家人我就带回去了。”男人显然没有这么好骗，他似乎有点恼，一拂袖就要走人。

“买一本赵明宣写的书，把他的字拓在纸上不就成了，如假包换。”白墨裳说。

赵缙朔面上一片恍然，原来是这样，这丫头，脑子还挺好用。

“赵明宣是为天家编撰过一本解析律令的书籍，不过要将那些用得上的字拓下来，组成一封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想必县主翻书，也挺累的吧。”

“咳咳——也还好，赵大人不必挂心。”白墨裳一脸尴尬，她不会说，以前她瞎眼喜欢赵明宣的时候，赵明宣这本书，她翻过无数遍了，那些字在哪里一清二楚，根本不费什么工夫。

赵缙朔的眼眸似乎染上了些许清凉：“还是说，县主对那本书无比熟悉，如获至宝，甚至放在枕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