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认罪

沈氏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她轻轻顺着大将军的胸口：“老爷不要生气，大小姐也是担心你，要不然一个女儿家，也不会冒着名誉被毁的危险，去那满是男人的贼山啊。”

沈氏这一提醒，白将军陡然想起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他盯着白墨裳：“那些山贼有没有对你——”

白将军脸上一下子浓霜满布，声音都严厉了不少。

“父亲，我虽然陷入了危险，不过正好碰上祁王世子赵大人领皇上的圣旨前去剿匪，我是不是清白的，父亲去问一问赵大人便可知道。”

她这样说，眼神又是那样的笃定清明，白将军紧绷的神色松懈了不少，女儿家的清誉关乎一辈子，如果被毁了，以后怎么见人，怎么找一个好人家？

“我制服了三十一名匪徒，皇上封我为县主，也算是没有辜负父亲的威名。”

白将军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了惊诧：“这是真的？”

“整个京城，人人皆知，女儿虽然不中用，到底这一次不算让父亲失望。”

白将军顿时有一种荡气回肠的自豪，将门出虎女，他的女儿剿了三十多个匪徒，他第一次见女儿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他的宝贝女儿，是真的长本事了。

沈氏见白将军的态度又有了转变，她突然发现，不管以前父女之间有多少芥蒂，白墨裳长进了，白将军依旧可以轻易地原谅她过去的错误，并为她骄傲。

这就是父女，骨肉相连，血浓于水。

她的胸口，一阵闷堵。

“只是你不应该轻信于人，这一次你是歪打正着，是运气好，别人假传一个消息就可以把你骗去贼山，这样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算计你？”白将军觉得这一点还是要好好提醒白墨裳，不然她以后真的要吃大亏。

“就是啊裳丫头，你太容易相信人了，说来还是考虑问题不周到，这样你父亲放心不下，我也为你提心吊胆，要不然你搬去我的院子里住，我好时刻提点你。”沈氏眼珠子一转，如果白墨裳在眼皮底子下，那就方便多了。

白将军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一次女儿可是真的起了大用，为家门挣来了荣耀，可还是要周全一些，以后才能更好地抵御风险。

他正要开口，白墨裳道：“母亲平时料理内务就已经很辛苦，我就不必再让母亲操劳了，况且这件事情，不能说我轻信，毕竟那封告险的信，是陈副将亲笔书写，我本来一直以为，陈副将对父亲忠心耿耿，哪里想到别有异心呢？”

“如果是父亲收到陈副将的信，也不会有疑心吧。”

“你说，那信是陈副将亲自写的？”白将军诧异道。

“父亲请看。”白墨裳把信交了上去。

沈氏想要浑水摸鱼，是痴人说梦！

白将军看了一眼内容，那字迹的确就是陈副将的，如假包换，有的字陈副将会故意拉长，就连这一点风格都一模一样。

白将军脸上涌起了滔天的愤怒，手都在颤抖：“原来真是一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差点忍不住把这封信撕掉，可是一想要作为证据，就强忍着攥在手里。

“我本来想找哥哥一起去，可是哥哥外出了，不然，我绝不会孤身前往，让父亲担心。”白墨裳又说。

“女儿如今长大了，凡事都会好好考虑，这一次，是真的怕父亲有危险。”

白墨裳说着，又咳嗽了起来，脸上是一片颓然疲惫。

看着这一幕，白将军都要心疼死了。

想想他一来到京城，就赶来兴师问罪，可想不到这背后，有这么多的隐情。

他这个女儿，在这件事情里，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尽力了，陈留从来没有露出过破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又怎么能够苛求裳丫头？

“裳儿，你受委屈了，是父亲不对，不该用以前的眼光打量你，这一次父亲回来，你就给父亲这么大的惊喜，父亲希望你越来越优秀，我白家将门的女儿，从来不差。”

白将军愧疚地说。

“父亲也是因为关心我，怕我有什么意外，父亲没有错。”白墨裳说：“陈留被宫中的人带走了，如果他是被人指使的，那个人会很快被问出来，父亲先去歇着，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白将军长叹了一声：“想不到啊，我的身边居然有这样的狼心狗肺之徒，我白家将门提着脑袋为国杀敌，竟出了这种寒心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幕后人，绝不能轻易放过。”

沈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白将军身上源源不断的怒意，她不由得暗搓搓打了一个寒战，不过想到她的手里有那封信，她的心稳了稳。

她本来想趁着白将军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损一损白墨裳，让她在白将军面前跌个跟头，可是这丫头不过是娓娓道来，就把一切交代清楚，她压根就不能得逞。

其实这件事已经成定局，只是她不甘心，刚才也不过是浪费了一些唇舌罢了。

白将军问过白墨裳的身体情况，知道她已经吃了药，正在逐渐好转，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喝着茶等。

沈氏却是如坐针毡，白将军每一次回来，她作为妻子都要好好陪着，嘘寒问暖。

可是这一次，她却魂不守舍，心思漂移。

白将军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老爷——我，唉，你好一阵子不回来，我实在是想念，都有些高兴得不知所以了。”

沈氏一笑，给白将军倒茶，却满脑子记挂着皇宫天牢，陈留定然正在被严刑拷打，她心里彷徨难安，不知道陈留能不能扛得住酷刑，如果扛得住，她这里，还有二殿下那里都不会有麻烦。

如果扛不住，她是现在就认，还是要等到他招了再认？

现在就认，她受到的惩罚会更轻一点，可万一陈留到死都不招呢？

白墨裳靠在亭子下，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箭，正将箭投向远处的一个壶里。

芍药立在一边看着，不由得佩服，姑娘投壶，距离是别人的一倍，还投得这么准，竟然没有一次失误。

这个时候，天地之间笼着淡淡的夜幕。

沈氏那边还没有动静，白墨裳知道，沈氏是抱着赌徒的心思，可是皇宫天牢那种地方，就算意志再坚强，也扛不过流水的酷刑。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聪明人的话，现在就招认，还能少受点罚。

“砰。”沈氏手上的茶杯突然摔在地上，变成一堆碎片。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白将军本来正在烦心上，见沈氏这个状态，心下很是不满。

“老爷我错了，老爷恕罪啊。”沈氏不想再等了，她和陈留无亲无故，陈留为什么要为了她多受罪？

她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