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因爱成痴

寿康宫内，太后正阴沉着脸听春嬷嬷回禀，听到阿衡病得吃不下东西去，便笑了：“看来，这软香醉已经起作用了。”

当年，那人给她的软香醉本来就不多，用在先帝文后身上一些，用在六皇子身上一些，还剩下一些。

这一回全用在了阿衡身上，太后手头只有一小撮了。

阿衡吃了这么多，却直到今日才有成效，太后还以为这药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失效了呢。

“太后娘娘，明日还要继续给九公主送羊乳吗？”

“不送了，”太后笑道，“再送，哀家成什么了，这东西金贵着呢，阿衡既然已经病了，那就没必要再浪费了。”

“春嬷嬷，你亲自去把安如接进来吧，那孩子性子倔，被逐出去之后，她姐姐给她下帖子，叫她仍旧住进来，她却不肯了，要哀家说，这算个什么事儿？你去把她接进来，就说是哀家说的，让她出嫁之前都放心住在宫里头，有哀家在，没人敢把她怎么着，现在就去，赶着晌午头接过来。”

“太后娘娘，”春嬷嬷欲言又止，“那软香醉是不是当真很霸道，一点都沾不得？”

太后蹙眉道：“你这老货，今儿个是怎么了？何时跟哀家说话也这般啰啰嗦嗦起来了？这软香醉到了哀家这里，经手的人可只有哀家跟你，就连老嬷嬷，哀家都没让她沾手，东西霸道与否，难道你不知道？”

春嬷嬷脸色一白，连忙退下去了。

太后眯着眼盯着春嬷嬷的背影半天，才扬声叫了老嬷嬷进来：“盯着春嬷嬷，她跟着哀家的时间太长了，人也老了，不中用了，不能留了，找个机会除了她吧。”

老嬷嬷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显，轻轻应了下来。

且说宴明琅从椒房宫出来，急匆匆回了瑶池宫，先去看了阿衡。

进屋一瞧，阿衡虽然神情仍旧恹恹的，却比刚才好很多，竟然还有胃口吃点心。

“姐姐回来了，快来尝尝，这是瑶池宫小厨房新做的玫瑰瓤子，可好吃了，姐姐先吃着垫补垫补，等午膳咱们吃好的。”

她往嘴里又塞了半个，叹气道：“我才听说舒娘娘的事，我早就说过，一个人千万不能因爱成痴，不然就会给别人加害自己的机会。”

宴明琅忍不住笑道：“什么叫因爱成痴？你知道，我读书少，不懂这个，你读书倒是多，你跟我说说，到底什么叫因爱成痴。”

“姐姐怎么连这个也不懂？”阿衡果然认真解释起来，“所谓的因爱成痴，就是爱一样东西爱得很了，成了个痴子，比方说舒娘娘，实在是太爱锦鲤了，早先我就听说过，舒娘娘夜里会去喂锦鲤，这就很不好，她这个人生性喜欢安静，不想白天喂锦鲤的时候碰上人，却不想想，夜里喂锦鲤多危险啊。”

“就说这样的天，外面多冷！要是被风吹了得了风寒可怎么好？更不用说，若是遇到心怀不轨之人，趁着夜里人少，对她下了杀手……”

宴明琅心中咯噔一跳，连忙去看阿衡的神情，见阿衡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她还以为阿衡什么都知道了呢。

“舒娘娘这就是因爱成痴，她这是失足落水，倘或有人知道她夜里喂锦鲤这个习惯，特地等着害她，便又是一个说法了，所以我说因爱成痴不好，像姐姐，也因为太过沉迷于医术毒术，成了个痴子，这就不好，得防备着以后有人给姐姐下圈套。”

阿衡的话倒是给宴明琅敲响了警钟，阿衡说的对，她不能一心扑在钻研医术毒术上头，万一有人借此下套怎么办？

“你净说别人了，你呢？你喜欢书法作画，岂不也是个痴子？”

阿衡笑道：“谁说我喜欢书法作画了？我还喜欢下棋农耕呢，我可没说过我是喜欢这些东西，才一个劲儿地去钻研，我那是因为在篁园寂寞，每日什么都不用做，不做这些，又怎么打发时光呢？若是人能选择的话，谁不想舒舒服服地叫人伺候着。”

宴明琅拿阿衡没办法，阿衡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说法。

她瞥见一旁的桌子上写了许多纸，走过去一瞧，全是阿衡写的，有大字，也有小字，清一色的簪花小楷。

阿衡的簪花小楷比之她的行书隶书来，是另一番味道，端庄中带着一点飘逸的灵气，这一点是旁人学不来的。

“怎么一下子写了这么多？你刚才还跟我说，你不爱写字，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光罢了，这一下又写了这样多的字，还搬到闺房来写了，难不成，也是为了打发时光？你可别骗我，我知道你进了宫之后，可忙了。”

阿衡倚在美人榻上，吐了吐舌头，笑道：“真叫姐姐说中了，我可是真的很忙，每日里光是到各处去请安，找姐姐妹妹们说话，就得耗费我大半时间，我还得抽出时间来写这些东西。”

“初八那日，郡主们不就进宫了吗？这是给她们写的描红本，省得爹爹说我这个做姑姑的偷懒不教侄女们。”

宴明琅喜欢阿衡的字，想着昭昭也正是练字的时候，她是不喜欢读书的，一笔字堪堪能看，裴霁的字也中规中矩，他们两口子都教不了昭昭，若是能让昭昭跟着阿衡学就好了。

她便跟阿衡讨要几张字帖。

阿衡问明了是给昭昭用，便道：“姐姐不要给昭昭用这个，我的楷书不怎么好，不如行书隶书有风骨，女孩儿跟着我练也就罢了，学的是一份灵动秀丽，男孩儿要是练我的字帖，就太过柔美了，姐姐让昭昭练我哥哥的，我这里倒是有几本哥哥的字帖，姐姐要是不嫌弃，我一会儿让章台姐姐找出来给你。”

说起顾徵，宴明琅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裴霁，他们一行人走了也有几天了，却一封信都不送，当真是个冷情冷意的人。

“姐姐跟七姐姐的关系如何？”

阿衡忽然说到了顾婉茹身上：“我看七姐姐可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