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小心眼

太后说话声音很轻，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当初进药给哀家的异族人说过，这药放多长时间都没事的，她们既然是姐弟，那就姐弟俩分吃一副药吧，也算是哀家这个做祖母的一片疼爱之心了。”

春嬷嬷应了一声是，等了片刻，见太后没有话吩咐了，才慢慢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宴明琅等昭昭去书院之后，才带着纹绣进宫去了。

照旧是先到了椒房宫给敏贵妃请安，又说了此次进宫的来意：“二公主大约是在庙中苦修，终于悟出了点道理，懂得了些人情世故，竟然自己亲自上山去打了毛栗子来，分了一些给我，又嘱咐我送给贤妃娘娘和郇国公府的大奶奶。”

宴明琅没提起要送给陛下的事情，反正毛栗子送到贤妃那里，贤妃自然有的是法子叫圣上知道汝欣的心意。

“另有这个东西，”宴明琅把用手帕包着的红珠子拿给敏贵妃瞧，“说是送给阿衡玩儿的，我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既然是她们姊妹间的一片心意，一会儿我们就过去送给阿衡吧。”

宴明琅又东拉西扯地说起了袁心的身孕，敏贵妃何许聪明，立马就看出宴明琅有话要说，便遣了人都出去。

“娘娘，篁园的二皇子手指头能动了。”

敏贵妃先是一愣，随即就真心实意地笑道：“二皇子醒了，倒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二皇妃他们娘儿几个以后有了个依靠，日子不至于过得太苦。”

宴明琅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看错人。

她这一松气，倒是叫敏贵妃笑了：“你以为本宫小心眼，会因为二皇子的醒来，而心生芥蒂，要对二皇子一家子下手？”

宴明琅忙道：“娘娘，明琅并不是这个意思。”

敏贵妃摇摇头，笑了笑：“明琅，本宫最喜欢你在本宫跟前直言不讳，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本宫既然将你当成了自己人，就绝对不会怪你，实话告诉你，本宫心眼小得很，但本宫心眼小，却要分对什么人。”

“本宫虽然不如你们母女精通医术，但自从本宫的六皇子殁了之后，倒也看过几本医书，二皇子这般情形，就算是即刻醒了又能如何呢？他想完全恢复好，怕是还要等上好些日子呢，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他昏睡的这段时间，朝中官员不是就变动了？谁还等他来？”

“既然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到从前，也不会对徵儿产生威胁，那本宫为何不卖一个人情给二皇妃？如此一来，哪怕是二皇子醒了，依照二皇子仁慈的心性，就算将来出了变故，是旁人或者二皇子上位，看在这点情分上，二皇子也一定会给徵儿一条生路的。”

宴明琅忍不住在心底里感叹，为母则刚，敏贵妃真是方方面面都为四皇子考虑到了，生杀予夺都是为了四皇子，但愿四皇子不要辜负这些人的期待。

“你既然要去贤妃那里，本宫就不留你了，好歹一会儿早些回来，咱们去阿衡那里坐坐。”

宴明琅应了下来，领着纹绣去了贤妃宫里。

贤妃比之从前，更加超然了，在深宫之中竟然做起了居士的装扮，浑身上下无有一点装束，人显得倒是老了许多，跟鲜艳的敏贵妃一比，更是天上地下。

宴明琅去之时，容妃也在。

容妃之前与皇后最亲，简直唯皇后马首是瞻，如今皇后病了，未央宫门可罗雀，容妃竟一次都没有去过，可见其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贤妃这般聪明，竟然会和这样的小人搅和到一起去，真是叫人费解。

宴明琅将毛栗子奉上，说明了来意，容妃立刻夸张地笑道：“哎呦，要不怎么说二公主可人疼呢？就这份孝心，旁人就比不得。”

贤妃眼底闪过难得的温情，拿起一颗毛栗子看了看，吩咐底下人道：“拿下去处置了，等陛下来了，做一份栗子糕，给陛下尝尝。”

转过头又谢宴明琅，还要留宴明琅用膳，宴明琅婉言谢绝了，说是敏贵妃已经留了饭。

“时辰还早呢，世子妃不如在本宫这里坐一坐？”

宴明琅想着几日不见阿衡了，况且和贤妃容妃也没什么话好说，便执意辞别。

她一走，贤妃就冷了脸，容妃察言观色，忙顺着贤妃的心意说话：“哼，小小一个世子妃，还不知道能不能坐得稳呢，就这般得意起来，不将娘娘放在眼中，将来有她难过的时候呢，娘娘刚刚就该给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知道，娘娘才是宫中第一等尊贵的人”

“够了，”贤妃不爱听这个话，“她世子妃的位置坐不坐得稳，本宫不知道，可你这容妃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本宫就保不齐了。”

“娘娘！”容妃花容失色，忙跪了下来，“求娘娘救救臣妾，只要娘娘能保住臣妾的妃位，臣妾愿意为娘娘结草衔环，效犬马之劳！”

“你起来吧，”贤妃淡淡地道，“你能给本宫效什么力？留着你不过是废物一个罢了，前些日子叫你考虑的事情如何了？”

容妃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道：“娘娘，妾身……妾身实在是做不出那等事情，妾身……妾身也是好人家的女儿……”

“谁还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了？”贤妃讥讽地笑道，“可是好人家的女儿，被送到这样腌臜见不得人的去处，若是不学一些手段自保，会过得比那娼妓还不如，容妃，失宠的滋味，你应该清楚啊，难道你还想待在冷宫中吗？”

容妃张着一张嘴，支吾了半晌，才咬了咬牙：“娘娘，妾身愿意听娘娘的安排。”

“这才像话，本宫已经安排过了，就在今夜，你自己机警一些，莫叫人看出了行藏，一旦事情败露，本宫是决计不会保你的，一切都得看你自己的。”

容妃默默点头，眼中已经是珠光点点了。

宴明琅跟着敏贵妃才踏进瑶池宫，就听到阿衡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