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女儿痨

合欢吹箫表哀怨，宴明琅管不着，但千不该万不该，夜里吹箫，扰得昭昭睡不好。

瞧见昭昭一早上连打了几个哈欠，宴明琅就心疼，叫三七去跟先生们请了假，就说明日再送昭昭去，今儿个暂且让昭昭好好睡上一觉。

用完早膳，哄着昭昭去睡回笼觉，宴明琅抬脚就往春香居去。

京南京北倒是很负责任，两个人跟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坐在廊子里，对着阳光做针线。

见到宴明琅来，二人忙站起身。

韩四嫂皱眉：“你们俩傻丫头，怎么不进屋做针线，外头的小风吹得人身上嗖嗖的，不怕回头吹病了？”

京北笑道：“谢四嫂子关心，合欢姑娘不喜人进她屋子呢。”

宴明琅暗自点头，这两个丫头有分寸，虽然说是派来监视合欢木兰的，但该有的规矩一丝儿也不错，最起码明面上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里头的人听见外头的响动，总算出来开了门。

“奴婢给世子妃请安。”

宴明琅往里头瞥了一眼：“你们姑娘还没起呢？”

木兰不慌不忙地道：“姑娘昨儿个就病了，一夜没睡好，昨儿个夜里和今儿个早上都没胃口吃东西，如今竟然连药都吃不下去了，求世子妃给姑娘叫个太医来瞧瞧吧。”

“哟，合欢姑娘架子还不小呢，”韩四嫂讥讽地笑道，“到底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不过是个小病，竟然还要太医来看，这势头哪里像是个奴才，竟然像是个主子了。”

木兰依旧不卑不亢：“四嫂子，再怎么说，我们姑娘也是半个主子，求四嫂子在世子妃跟前，好歹给我们姑娘留几分体面。”

宴明琅淡淡地笑了笑，木兰倒还是个敢给主子说话的忠仆。

既然是忠仆，那就一定愿意端屎端尿地伺候合欢，这倒也省事了，不用她另外再找人做这样的活儿。

她迈步进了屋子里，木兰连忙跟了上来：“世子妃，我们姑娘才睡下……”

宴明琅顿住了脚步：“你怕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你们姑娘吃了不成？我好歹也会些医术，既然你们姑娘吃不下府医开的药，那我就替你们姑娘看看，另外开一副药。”

木兰神色犹豫起来：“这……世子妃身份尊贵，还是……还是不用了吧……”

“这有什么的？你们家姑娘是太后赏赐下来伺候世子爷的，也是你嘴中说的半个主子，世子爷既然将东府交给我打理，我就有责任好好照顾你家姑娘，不然，等世子爷回来，若是你家姑娘没了，世子爷会怪我的。”

“世子爷……不在？”

宴明琅冷眼瞅着床榻上的人动了动，便笑道：“哎呦，倒是忘记告诉你们了，世子爷昨儿个一早就动身出远门去了，若是顺利的话，大约要年下才回来呢。”

木兰脸色登时灰败起来，床上的人儿也微微一颤。

宴明琅嘴角的笑意更加冷了几分。

这两个人以为裴霁在府上，便又是装病请医，又是夜里吹箫，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还不是为了引起裴霁的注意？

可惜了，她们白费力气了。

“合欢姑娘，我来给你瞧瞧。”

宴明琅款款走向床前，木兰已经来不及阻挡，眼睁睁地瞧着宴明琅抓住了合欢的手腕。

“哟，姑娘果真是生了大病，瞧着竟然像是女儿痨呢。”

“什么？”

床上的人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自己是在装病了，连忙翻身坐起，失声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得女儿痨？”

宴明琅的脸色登时就阴沉下来。

韩四嫂立时上前，指着合欢厉声道：“姑娘好歹是从宫里出来的，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跟世子妃也敢你呀我呀地乱叫！”

合欢脸色白了白，忽然掩面抽泣：“我一直都是好好儿的，哪来的什么病，怎么就是女儿痨了呢？世子妃就算是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要诬陷我得了女儿痨吧？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么？我要去告诉太后！就说世子妃居心不良，要害我！”

韩四嫂大怒，上前要打合欢，被宴明琅给拦下了：“合欢姑娘有太后撑腰，你打了她，如何跟太后交代？”

她俯身笑着问合欢：“合欢姑娘，我这个人一向信奉与人为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愿意安分守己地在王府做你的合欢姑娘，还是非要像现在这样折腾？”

合欢怒瞪着宴明琅：“折腾？世子妃觉得我是在折腾？哼，这话，世子妃敢去太后跟前说吗？”

“怎么不敢？”宴明琅冷笑道，“你既然得了女儿痨，却不肯好好吃药，也不肯好好休息，非要半夜吹箫，惹得府中人都睡不好，这不是折腾是什么？就算是在太后跟前，我也能这么说。”

合欢没想到宴明琅说话竟然这般理直气壮，她立刻就讥笑道：“好啊，既然世子妃这么有胆量，那咱们就到太后跟前分辩分辩！”

“姑娘！”

木兰忽然“噗通”一声跪下了：“姑娘病糊涂了不成？这王府一切都是世子妃做主，姑娘这么和世子妃对着干，能得什么好处？依奴婢说，姑娘现在就给世子妃认个错儿，求世子妃给姑娘请个太医来瞧瞧病吧。”

宴明琅对这木兰越发另眼相看了。

从这二人进府那日，木兰就表现得比合欢还要镇定自若，如今竟然主动劝合欢，倒是真的有几分胆识。

合欢迟疑了，看了看木兰，木兰一个劲儿地朝着她摇头，她咬了咬嘴唇，终究掩面而泣：“世子妃……对不住，是我……是奴婢错了……”

木兰松了一口气，又忙转过身朝着宴明琅磕头：“世子妃开开恩，我们姑娘真是病糊涂了，求世子妃给姑娘寻个太医瞧瞧吧，到底是不是女儿痨，也得太医瞧过了才行啊。”

宴明琅挑了挑眉头：“你不信我？”

“非是奴婢不信任世子妃，只是，这生病的事儿，还是得多看看几个大夫才能有定论，世子妃，您精通医术，您说呢？”